贾母看着贾敬面沉如水,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莫非到今天你还没有放下执念?”</p>
贾敬冷冷的说道:“看老太太说的,若是你家摊上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能放下不成,只怕还要杀人呢。”</p>
贾母听了一噎,见贾敬远远的离她坐着,知道他心有怨念,转念一想又在那里说道:“你此次回来还没见过惜春呢,自她出生你便走了,论理应该见一见的。”</p>
贾敬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去见她?”</p>
贾母笑道:“这又奇了,你的孩子你不见,你要谁见。惜春才多大,当年的事情可扯不到她头上,为何要躲着不见她?”</p>
贾敬抬眼一望贾母,冷哼一声:“婶娘这话说的极是,既是我的孩子,为何我要躲着不见她,只怕这里面有些根底吧。”</p>
贾母急道:“你这话说的,能有什么根底。”</p>
贾敬摇头冷笑:“老太太,这事咱们不戳破是为了两府好看,那惜春当真是我的孩子吗,还是贾赦那个畜生的孽种!”</p>
贾敬一字一句,字字力透纸背,最后几个字是他生生的低吼出来的,说完他便像一滩烂泥摊在椅子上不肯坐起。</p>
贾母早已料定了如今的局面,有些话必得放在桌面上,她轻叹道:“我知道,这事是你受屈了,要不然当年你也不能扔了进士的头衔,自己跑到山上求仙,可是那贾赦如今也遭了报应,府里的事务他都不能插手,爵产也是二房的,他只袭了一个空爵,我又将他赶到偏院住着,形同马棚一般,你也该出一口气了。”</p>
贾敬却是在那里一个劲的冷笑:“老太太这话说的又奇了,他遭了什么报应,该吃吃该乐乐,想花的钱半点不少,能享的福半点不亏,就是被夺了爵产又如何,还不是落进了你们荣国府自家的口袋,何曾给过宁国府什么?”</p>
贾母一拍桌子,低声喝道:“你儿子贾珍的族长可是我一力保举的,不说别的,论年龄、论辈分,且轮不到他头上吧,可他为什么能这般顺当当上族长?再说,你处处说那贾赦的错处,你那早死的媳妇就没半分把柄在手吗?不说别的,贾赦能强逼她一次,难不成能次次强逼么,一次就能被你抓住,一次就能有了惜春,这可当真是奇哉怪也。”</p>
贾敬听了如遭雷击,闭了眼睛在那里低着头,眼泪已经沁了出来。</p>
贾母见他这样,心里软了几分,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她看了看贾敬,咬了咬牙,硬是说出口:“当年因着你大哥不爱读书,你父亲活生生打死他后心里一直存着愧疚,险些死过去了,你为着你父亲能缓过魂,没白天没黑夜的在书房里读书,连你媳妇也不顾了,凉了你媳妇多少时间,这咱们都是有眼睛会看的。不单如此,你媳妇熬了补汤去书房看你,你不但不领情,反倒怕她耽误了你读书,硬是打骂了出来,你媳妇被赶出来多少回,莫不成你心里没数么?也是贾赦那个畜生手伸的实在是长了,见你媳妇在那里一个人哭着,趁虚而入,方才有了这段孽缘,这些我都认,所以你伯父当初才想着夺了他的爵位爵产,交由贾政继承。是太上皇不允,特特的御赐了那畜生继续继承爵位,爵产交由贾政。我怜那惜春年幼失母,将她襁褓里就抱过了府上亲自抚养,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息这场风波,免得被外人听见引得两府震动,别的心思我是一概没有的,就是当年你母亲早早去了,不是我教养的你么,和贾赦、贾政一起,如同亲生一般,我对你、对东府哪里差了?”</p>
贾敬低头不语,心里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p>
贾母缓了缓口气,说道:“求了这些年的道,既是没有悟出来,不如就此回来当你的太爷可好。你是不知道,这珍哥儿行事实在有些离奇,没了你的坐镇,险些不把宁国府给掀翻了,既是想着两府将来,不如回来帮着珍哥儿主事吧。” 贾敬坐在那里想了一想,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老太太说的果真让我受益良多,红尘繁杂,我且回去求我的仙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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