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尸体是蜷缩着被灌注了水泥，故各个地方的水泥覆盖厚薄度不一样。曲耀和陈钧是边看着之前拍的ct边进行去除水泥的操作。 人在从事一项极为精密的活动时，因为专心、因为精神紧绷便会加速疲劳。这种疲劳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半个小时过去，在曲耀和陈钧的滴盐酸、铲除、这极为枯燥的操作中，覆盖在尸体周围的水泥已然消去了一大半。 顾砚清看了眼手机，下午3点40。豁然站起身走到玻璃台前，在曲耀诧异的目光下拿起盐酸，也加入了铲水泥的工作。 曲耀心里一咯噔，难道顾教授是觉得他和陈钧的动作太慢了？有了这个想法后，曲耀手里的动作是越发的加快。 4点20分，水泥尽数被除去。一个墨绿色皮质带有赛琳品牌标志的旅行袋映入所有人的眼前。因为拉链已然被水泥封死，顾砚清眸色淡然地看了眼这个旅行袋后，取过剪刀，沿着拉链一端顺势剪下…… 一阵腐烂、腥臭的气味自旅行袋里溢出，顾砚欢胃里一阵翻滚，三步并两步的走至盥洗池，干呕着。罗池等人也是强压胃里恶心之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神色淡定的顾砚清。 顾砚清轻轻地将旅行袋扒下，眼前的景象让解剖室里的所有人为之目瞪口呆。饶是见多了尸体的曲耀都顿感一阵恶寒。 尸体周身被包裹着无数条白色的浴巾，乍一看就像是木乃伊。白色的浴巾上有着深浅不一的血迹还混合着淡黄色，曲耀知道那是血清干后的颜色。 曲耀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后，同顾砚清一同将包裹在尸体上的浴巾一一除去。一具上身只着西宁一中校服、下身一丝不挂的女尸就完全展露在空气中。 很显然，这具女尸就是萧潇了。 罗池和程鹏在看了一眼尸体后就避开眼，是因为太过于惨烈。 萧潇的面部青紫肿胀，完全看不出是那张照片上笑得灿烂的漂亮女孩。她的下身私处的毛发被尽数剃去、私处更是红肿、溃烂；整个下半身可以说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她的足部也有焦灼过的痕迹。 顾砚清只叹了口气后便轻解开萧潇上半身校服的纽扣，顾砚欢看到后，眼里骤然红了。萧潇她的上半身同下半身一样，遍布青紫、乳房上尽是摧残的印记；而脖颈处的那根琴弦在解剖室灯光的照射下，似乎在为其悲鸣，泣血控诉着她遭受了什么样惨绝人寰的对待。 解剖室的时间仿佛静止了。罗池等人看着解剖台上的人，他们不知道这个如花般的少女到底为何会遭受如此摧残，又是谁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顾砚清接过曲耀递来的小型录音机，将其别在领口，随后拿过剃刀将萧潇的头发尽数剃去。 顾砚清在仔细地看过尸体体表后，然后又检查了尸体的眼睛部位后，一字一句说道：“死者为女性，右下腹皮肤呈青绿色，尸表有腐败气水泡。眼睑遮盖部分角膜肿胀，有乳白色斑块形成，其余部分干燥，为棕黄色。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天前。” 解剖室内顾砚清细致的检查着尸体的体表，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放过。曲耀这次则是担任记录的工作。 “死者右颜面有大片状皮下出血，表面伴有小片状表皮剥脱。尤以右眼眶周围最为严重。颈部见一勒沟、勒沟位于喉头下方，呈水平环绕颈部，闭锁状态。” 罗池听后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琴弦开口道：“那萧潇是被这根琴弦给勒死的？”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要等颅腔和胸腔剖验结果出来才能完全确定。如果她是活着时就被灌注水泥的话，那么她的鼻腔和口腔是会有水泥的填充物的。可是并没有，也就是说她是死后被人塞进水泥桶，然后再被抛尸的。” 顾砚清和罗池说着，尸检的动作依旧没停：“死者全身各处均有足踢伤，尤以腰腹部为聚集，死者应该是处于卧位遭至踢打。死者的乳房周围遍布指压痕迹、两侧乳房乳头上3厘米处各有一处圆形直径约15厘米的烫伤痕，应是香烟导致；腹部两侧及下肢见二十处长条状平行挫伤，该挫伤皆中心部位较重，向两侧逐渐减轻，边界不清，推断应是圆柱形棍棒打击所致。” “那可知是什么材质的棍棒呢？”罗池眸色冷凝的看着解剖台上萧潇的腹部，问着顾砚清，站在罗池身边的顾砚欢同样也是好奇，抬眸望着顾砚清。 顾砚清睨了眼顾砚欢那充满求知欲的双眸，嗓音响起，倒是蕴含着缱绻：“这点不好判断。” 竟也有他不能判断的？顾砚欢那是一个震惊，水灵的眸子陡然睁大。罗池和程鹏皆也感到吃惊。 对于众人的吃惊，顾砚清则是不以为意，而是让曲耀说出了原由。 难得顾砚清给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曲耀自然是要在这位大神面前好好表现的，清了清嗓子后，故作深沉的说道：“在人体平坦的部位，如面颊、胸腹部、肩背部、臀部及四肢处形成的平行条状挫伤，又称中空性皮下出血，无论是伴有擦伤还是没有，都可判断为圆柱形棍棒打击所致。为什么难以判断材质，是因为有时铁质的手柄，如扳手柄打击面部也可形成中空性挫伤。” 曲耀说完就望着顾砚清，那模样像是表现好要得到别人的夸奖一样。可顾砚清只淡淡地扫了眼曲耀，什么话也没说。曲耀撇了撇嘴，心想着这个顾教授真是偏心，他可没忘记刚才顾教授是怎么毫不吝啬的夸顾砚欢的。怎么到他这里就啥也没有了！ 曲耀这撇嘴的动作落入顾砚清眼里，顾砚清眉心微蹙：“怎么？你还想我夸你？你是这个专业的，如果这个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了，那你也可以在明天和砚欢一起去大学报道，把你的专业课再重新上一遍了。” 解剖室的氛围原本很严肃，但因为顾砚清这番冷冷淡淡的话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曲耀，罗池和程鹏一下子就破功笑出声来。尤以程鹏笑得最为猖狂，最后竟弯下腰捂着肚子。 罗池深呼吸强压笑意，走至曲耀身边，一手搭在曲耀肩上：“哎呀，耀耀，你怎么能拿自己和咱们的顾小助手相比呢？在咱们顾教授眼里，哪怕顾小助手啥都不会，他都会表扬的。对吧，顾教授。” 罗池望向顾砚清时眼里皆是带着恶趣味的笑意，顾砚欢也被罗池这番不怀好意的戏谑之话羞得脸颊泛红。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罗池会这么嘴欠呢！ 顾砚清双眸微眯，岑冷的薄唇微启：“那又如何？” 这句那又如何是让顾砚欢更加的羞赧，她是万万没想到顾砚清会这样回怼罗池。但被人偏袒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那么，他会一直偏袒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