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没有回答——当他回过神时，已经被雨从头浇到了脚，但他决定不去计较这件事，就像他不去计较身后雷纳发了疯似地叫喊一样。他骑上一匹灰褐色的牡马，它显然很不乐意沾水，但当他挥动缰绳时还是顺从地跑了出去，多好的小伙子。 </p>
他就这样在雨幕中疾驰着，把雷纳、提尔和王位都抛之脑后——以及那个被他偷了马的倒霉蛋，雷纳是个好人（大概），他相信对方会代为赔偿的。 </p>
雨势很快就变大了，呼啸的狂风和连绵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连往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都显得稀薄起来。他能感觉到被打湿后的发丝紧贴着前额，冰凉雨水沿着发梢流到他的眼睛里，马蹄踩过水坑时，泥水溅在他的靴子和裤脚上，不过也无所谓，他已经足够狼狈了，不介意变得更糟糕一些。 </p>
巴尔在上，他连主道在哪儿都看不清，更别说认路了。不知道是怎样神奇的运气，竟然让他顺利抵达了目的地。蛾摩拉此时是宵禁时间，城门已经锁上了，然而负责守夜的铁卫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就打开了侧门。</p>
他同样顺利地穿过了王宫的正门，铁卫长官帕提还和他打了招呼，仿佛他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城市一样。</p>
希兰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红屋，屋里的灯火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推开了门，雨水和泥渍就这么留在了红屋破旧——在蛾摩拉声名鹊起后，有了一种更好听的说法，叫“古朴”——但本质上还是破旧的老地毯上。 </p>
这幅场景下，希兰觉得猊下即使当场把他赶出去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有时她会这样小憩片刻，为了给后半夜的通宵工作补充精力：“怎么淋着雨回来了？” </p>
希兰一声不吭，虽然平常他总是有一肚子的话可说，此刻却忽然领会到了语言是多余的道理。他看着她，内心有一股强烈的陌生感，从她蓬松乌黑的长发，被烛光照亮的蜜色皮肤，以及那张笼罩在光晕中的脸庞，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仿佛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好氛围击中，不受控制地为她的美所震撼。 </p>
他们住在一起七年，天天见面，可他好像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她长什么样。 </p>
“希兰？”</p>
他缓过神，沉默地走到躺椅边，跪坐下来，感觉胸口沉重得吓人，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当他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时，猊下的手指穿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她只穿着普通的亚麻布，但不知为何，这种布料在她的皮肤上好像变得格外柔软，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皮肤的温暖隔着轻薄的衣物传递过来。 </p>
“我会让他们把炉子点起来。”猊下说，“在t有热水之前，你得先去把湿了的衣服换掉。”</p>
“您不奇怪我为什么回来吗？” </p>
“有许多理由……虽然你我都知道结局会是怎样。”她说，“但你还很年轻——偶尔逃避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p>
听到她的回答，希兰莫名感到生气，不知道是为她此刻的平静，还是因为她说了实话，然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实话——可当她轻抚他的面颊，她的微笑，温热的气息，和那令人神魂颠倒又使人敬畏的美貌，浇灭了他心头无端的怒火。 </p>
希兰将手搭在躺椅边缘，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膝盖——那个瞬间，对方脸上罕见的表情已经让这次狼狈的旅程变得物超所值了，他又将袍子的下摆往上推了一点，吻了吻她另一侧的膝盖。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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