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李怀仁都这么主动将自己的热脸贴过去了,秦君郁怎么说也该回人家一个表情,可秦君郁并非常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好似当李怀仁不存在。 “殿下,你怎么来了?”年宿宿诧异地问,心里话其实是:殿下你来得正是时候啊! 秦君郁宠溺一笑,递出手去,“找你有事。” 年宿宿咬牙,用眼神威胁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搞这些,但他没有把手收回去,反而往前递了递,年宿宿不好驳他面子,只能眯起眼睛笑了笑,将手轻搭上他的掌心,“有劳殿下,坐这么久,腿的确麻了。” 李怀仁和那位等着让年宿宿给自己治腿的士兵同时瞪大了眼睛。 李怀仁: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这两个人中没一个人懂的吗?!年姑娘也就算了,可秦君郁是太子啊,他怎么能随意牵人姑娘的手呢! 士兵:不是吧,年大夫要走了?!那我的腿怎么办啊!我不要让李怀仁给我治啊!我不要又拉又吐啊!不……要…… 年宿宿一站直,立马将手缩回去,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几步与秦君郁拉开距离,她可不想又让别人传自己的闲话。 “这位是……李大夫是吧?”秦君郁突然看向李怀仁。 李怀仁心里暗爽,就连太子殿下都知道自己的名号,看来……他在军中的名望不小啊。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算声望再大,也比不过眼前这位太子爷的一个眼神好使,所以他要紧抓住一切让自己登高的机会。 李怀仁笑得见牙不见眼,“正是。” “哦。”秦君郁冷漠的表情没有改变,“你,熬药。” 三个字,把李怀仁打发了。秦君郁转头就走,没给任何人思考、犹豫的机会。 年宿宿看见李怀仁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就想笑,勉强维持平静说一句:“有劳了,李大夫。”然后转头去追秦君郁去了。 李怀仁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险些没稳住身形倒下。 他冷笑,“好好好……” 在他独自生闷气的时间里,旁边的士兵偷偷溜走了。 —— 青山城外,北魏人在平原上安营扎寨,在城楼上看过去,不远处乌泱乌泱一片人海,场面壮观。 箫将军双手搭在冰凉的石墙扶手上,脸色凝重。 北魏大军一但休整好,立马就会向青山城发起总攻,然后是凉城,看他们这气势,应该是准备连破两城,否则就青山城这么一个小城,不值得他们停下来养精蓄锐。 秦泽海和北魏是同盟,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北魏也不见得就全然信任他,双方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远山连绵,那处是燕门关吗? 箫剑霆和箫鹤林两兄弟现在如何了? 箫将军重重叹了口气,他带兵打了半辈子仗,几乎战无不胜,人人都尊重他,敬仰他,佩服他,可是现在,他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明知他身陷险境,却只能坐以待毙。 “箫大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吗?”陈勇和陈虎两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箫将军没有回头,眼神中充满无尽悲凉。 兵临城下,皇帝下达的新指示是:等。 等北魏放松警惕,等秦君郁带兵赶到。 陈勇放眼望去,北魏的营地升起袅袅炊烟,生火做饭,光是看到飘向天际的炊烟,就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夕阳余晖下,看到了烟火人间。 “打来打去,受苦的还是百姓!”陈勇一拳砸在城墙上,愤懑不平。 陈虎一掌拍上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箫将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等这仗打完,你们就回家看看父母吧。” 陈虎两兄弟出身贫民家庭,父母都是平头百姓,一共就两个儿子,还都参军了,一但上战场,一年半载不回家成了常态,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陈勇嘴上没说,心里却嘟囔了一句:若是没打赢,别说家了,国都没了,还谈什么看父母? 三人下了城楼,心情都变得和刚才不一板。 —— 秦泽海召来副将和两位参谋,商议要怎么对付北魏。 刘陆炎是唯一一位副将,地位要比参谋高一些,他坐在秦泽海的右边,静静看秦泽海演戏。 “北魏大军已经在青山城外扎营了,青山城内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凉城!” 秦泽海重重拍了下桌案,将气氛压到冰点,“我们虽说有五万人,但是北魏势头正猛,我们若正面和他们硬杠,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他“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很是痛苦。 刘陆炎冷笑。 林参谋抹了把汗,秦泽海从来没召见过他们,可见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 李参谋板着脸,认真斟酌着秦泽海刚才说的话,总结出来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秦泽海并不打算和北魏正面硬杠。那他的计划是什么? 这么想着,李参谋就问了:“那王爷有何高见?” 秦泽海在他们眼里就跟绣花枕头一样,中看不中用,所以李参谋还真很好奇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秦泽海信心满满:“我觉得等北魏快打到盛京时,我们再从后面偷袭,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李参谋大惊失色,这他可不敢苟同。 威胁到盛京时估计皇帝都跑了,到时候他们就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 若是和敌人死拼,还能落得个英勇无畏的好名声。 李参谋不敢反驳秦泽海,只能悻悻看向林参谋。 林参谋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怎么?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秦泽海的目光在三人中间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刘陆炎,“刘副将,你觉得呢?” 刘陆炎面色如常,斟酌了一下,道:“属下认为不妥。” 话音刚落,秦泽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也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 刘陆炎一个小小副将,竟敢质疑他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