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保部?” “他们找到了你,但不敢贸然动手,再加上你失去了记忆,反而成为了他们的一大助力,兵戎相见不如合作共赢,可如今……” “我的记忆渐渐恢复,他们觉察到了危险。” “你想起来了!”听到秦鉴的回应,屋外之人欣喜之色更甚。 “没有,我还是……” “你不信我?” “为何是你?” “大概是因为那次幻境,你差点就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吧。”屋外之人的语气变得不忿,“我是用镜廊来救你的,除了你,还有谁能教我使用镜廊,不是受你所托,我又为何冒着如此风险来此地?” 秦鉴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使得暗流涌动的夜色变得格外焦灼,许久,他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徐徐传来:“我确实发现了异样,但我以为是我自己出现了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一镜相生,我以为自己萌发了一个邪恶的镜像,却没想到那是我逐渐恢复的记忆。” “很正常,这一路你帮助了太多人,也收获了太多追随者,他们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将你的助力剥离,甚至让你自己怀疑自己,心甘情愿地被再次炼化。” “邓易之,真是机关算尽啊。” 知道秦鉴已经被自己说服,屋外之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来不及细说了,我要怎么帮你?” “这檐窟的顶上有一局棋,你把他的布局说给我听即可。” “这么麻烦吗?那天的那个警察是不是还和你在一起?”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话,一记肉体撞击墙壁的声音后,屋内传出了范宇痛苦的呻吟声。 “他没死?”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取出了他颈部的追踪器,他的新陈代谢速度异于常人,但也没有那么多血可流。” “不如用他做筹码。” “不必,”像是为了让屋外人宽心,秦鉴难得补充道,“邓易之不会在乎他的命,这样做反而打草惊蛇,让他想出新的办法对付我。” “也是,”说完,屋外传来一阵费力的喘息声,不一会,那人的声音已经从窟顶传来,“我开始说啦,你能记得住吧。” 窟中传来秦鉴席地坐下的声响,算是做了回答。 “我不会下棋,横19竖19,我就按照坐标给你报啦。” “随意。” 窟顶的报数声不停地传来,起初还顾及秦鉴的记忆力,慢慢悠悠,可随着时间流逝,报数声越来越快,秦鉴眼前黑子白子交替落下,一副纵横交错的困局浮现眼前。 “结束了。” 随着声音的停止,秦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天元开局,围边成势,易子对称,你试试,横14竖16,落黑子。” “咦,”小小的惊叹声后,顶上之人说道,“对称的位置,就在刚刚出现了一个白子。” “果然是这样,模仿棋,没想到邓易之为了对付我,竟也用了这么无赖的下法。” “那怎么办?” 来人的声音有些犹疑,秦鉴却很是淡然:“无碍,就由你替我执棋吧。” 秦鉴陷入沉思与自己对弈的时候,何姒正在狭小的黑暗中风风火火地与吸血鬼对战,倒是应了秦鉴曾经说的那句话——他负责文斗,何姒负责武斗。 何姒此刻自然想不到这些,黑影密密麻麻,红色眼睛在幽暗中更显诡异。好在这种心理攻击并只不针对她一个人,恐惧感无差别地纠缠着每一个人,她趁着包围者愣神的功夫,手腕一转,原本松弛垂落在指尖的丝线瞬间崩直,如利刃出鞘,准确无误地穿过蝙蝠双翼之间的空隙,在空中刺出利落的轨迹,直奔隐于蝙蝠身后的吸血鬼而去。 一部分蝙蝠放弃了攻击,向主人身周聚拢,吸血鬼再次隐于层层黑暗之后。丝线失去了方向,何姒叹了一口气,她不喜欢血污,可血污却偏要来找她。 “小九,风刃。” 随着何姒的指令,空气被划破了,一道道锋利的风刃从她身后激射而出,轻易地摧毁了蝙蝠翅膀掀起的小小涡流,将阻碍她视线的蝙蝠切割成两半。有黏腻的液体从四面八方坠落,何姒闭着眼,脚尖旋转,丝线如长鞭,在她身周舞得密不透风。但其他人应该没有这般好运,混乱的脚步声中,何姒听到了刘蕊气急败坏地尖叫。 “这破房子,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是啊,这破房子,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何姒默念着这句话,减缓了攻势,她不再着眼于房间中的蝙蝠、黑衣人、吸血鬼亦或至今仍然没有出手的邓易之,而是抬头,将目光转移到了屋顶之上。 “不知今晚,月色如何。” 何姒深吸了一口气,向上跃起,紧缩成一团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开来,手中丝线再次射出,穿透行经路上的一切阻碍,刺入周围的墙壁,随后,她更大幅度的旋转起来。似乎有火花绕着四面墙壁闪过,但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声音,他们只觉得站立的大地在摇晃,裂纹在一瞬间爬上屋顶,整个屋子轰然坍塌,化为一片废墟。何姒站在扬起的尘土中,长发飞扬,衣衫猎猎作响。 而秦鉴也下完了最后一招棋,棋盘上原本星罗密布的白子渐渐消失,他跨过横躺在身前不省人事的范宇,背着手踱出了大门。 “可惜了,云深雾暗,今晚竟然看不到月亮。” 明明相隔千里,两个刚刚走出困局的人却像是心有灵犀般,同时看向了云层低矮的天空。 何姒没有恋战,她叫上小九几个腾跃离开战场,跑入了纵横交错的小道。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想好是否还能继续使用镜廊,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去甩开追兵,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何姒,嘘,这里。” “邓辰砂,怎么是你?” 邓辰砂打开跑车车顶,在机械的摩擦声中,急切地拍拍身旁的座位说道:“车上说!” 何姒也不客气,侧身一跃就上了车。 “去哪?” “首都我也不熟,你先往人多的地方开。” “看我的。” 邓辰砂一脚油门,在汽车的轰鸣中,何姒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而同样的问题,秦鉴也在思考——去哪? “你来找我时,还存了一个东西在我的书房,如今是时候去取了。” “我还有些尾巴要处理。” “那……” “我明日便来找你,”秦鉴说着,眸色暗了暗,“今日之事多谢了,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