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或者讨厌,重要吗?”景熙转过身。 傅阳泽垂着头。 景熙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像冲击钻一样钻进他的耳膜刺耳难忍。 头疼得厉害,太阳穴仿佛有异物在攒动,眉尾的肌肉抽搐着散出阵痛。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正站在审讯席上,接受法官的审判。 傅阳泽侧头盯着她。 景熙还穿着婚礼上那一身,浅粉连衣裙,低调柔和。 如果更早一点了解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重要两个字,但现在,这两个字已然成了千斤磐石,压在心口吞吐难咽。 景熙干脆利落地点出来:“不重要,对吧?别人的喜欢或者讨厌,都只是你生活的调节剂而已。” 傅阳泽闭上了眼睛。 他隐约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公共卫生间前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缓步走到通道,看到了即将进电梯的身影。 她的喜欢,或许是重要的。 至少能阻止自己继续腐烂下去。 …… 景熙钻进驾驶座,侧头对副驾驶座上的人说:“等急了?” “还好,刷抖音消磨时间。”海瑶伸了个懒腰,“郭望舒怎么样了?” “好像变成了植物人。” “这么严重。”海瑶疑惑,“我还以为到了医院会醒过来,还别说,狗仔这人挺痴情,他说那番话的时候,把我感动的啊。” 景熙忽然想到了一些细节。 郭望舒躺在担架上时,呼吸很平稳,阳泽说完那句话后,她还流下了眼泪。 去了医院以后,她反而变成了植物人,太奇怪了。 “瑶瑶,帮我拿一下包里的手机,”她打了一下方向盘,“翻到顾医生,按语音。” 海瑶把手机递到她嘴边。 景熙的视线依旧看着前方,驶入顾氏医院主干道:“顾医生,郭望舒住在你们医院,我能问问她现在什么情况?” 不一会,信息发了回来。 顾安和口气很认真:“我们医院和病人签署了保密协议,不同医生负责的病人,我们不能过问,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自从她生日宴后,我没见她找过你。” “我随便问问的,顾医生,麻烦你了。” 她还是想的简单了一点。 光凭第六感这种东西,顾医生想帮忙估计也爱莫能助。 阳泽在婚礼上演了一出‘爱妻情深’的戏,即使郭望舒真的出事,恐怕除了她的家人,没有人会同情她。 这无疑是个缜密的圈套。 出于执掌一切的炫耀心理,傅阳泽急需一个人见证他的成功,而她无疑被选中了。 “熙熙,看前面呀。”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车子一阵剧烈的震颤。 海瑶捂着额头,无语:“你怎么回事,走神这么厉害?” 当景熙看清楚车尾的标志时,她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似乎都快被震得涌出来。 “好像不是很严重。”海瑶探头看一眼,“傅总买的保险,肯定够赔。”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脸色煞白:“我们撞的是劳斯莱斯。” “什么?”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海瑶几乎要跳起来,她用颤抖的声音又确认一遍,“撞了什么?” 景熙仿佛嗅到了喉咙口的血腥味,吞了一口唾沫回:“劳斯莱斯。” “我滴个乖乖,要命哦。” 即使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脚,该处理的事情还是得处理,因为车主是正卿,她先给他发了个信息告知了撞车的情况。 劳斯莱斯的车主没下车。 大概半个小时后,熟悉的商务车停到了她们边上,车门打开,正卿从车里走出来。 劳斯莱斯的后车门忽然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殷勤地和傅正卿打招呼。 “傅总,你怎么来这里?” 傅正卿握住男人伸过来的手,朝红车抬了抬下巴:“来处理个小事故。” 男人先是一愣,而后拍了拍额头:“原来她们是你朋友啊。” 傅正卿和男人寒暄了几句,两个人走到边上,谈妥了事故赔偿责任。 景熙和海瑶站在原地,脸上都带着事情没下定论的焦灼感。 她们吓得不轻。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傅正卿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景熙让海瑶在车里等着,自己迎上去问:“保险愿意赔吗,有没有超额?” 姑娘表情可怜巴巴的。 傅正卿装模作样地捏了捏眉心:“欠我的十万才还了两万吧,”他顿了顿,“这一次,你准备怎么还?” 景熙不自觉地抓着包带,手指瑟缩了一下,提议道:“可以先打个欠条,每个月在我工资里扣。” 傅正卿挑眉道:“他这辆车零件全部国外定制,保险公司派来的人查了监控,你俩开车时违规使用手机导致追尾,保险公司不愿全赔,超出的金额大概是60万左右。” 景熙倒抽一口冷气。 她现在每个月扣两千,分期还债,现在这金额无疑跟背了房贷差不多。 她豁出脸,问:“你肯定觉得还款年限太长了吧,要不这样好了,我空闲时间去古栖园整理园子,不要工资。” 傅正卿:“……”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底还泛着些微水润,也不知道是吓出来的眼泪,还是她自带湿漉漉的感觉,两只手拘谨地捏着包带。 傅正卿忍不住盯着她看。 景熙以为他不乐意,尴尬地垂下头。 这提议确实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蠢。 “以身相许怎么样?”他轻佻地说。 景熙很认真地反问:“不是说关乎女孩子名声,不能开玩笑吗?” “这种话你倒是记得清楚。”傅正卿无奈地说,“事情解决了,保险够赔,太晚了,我让人过来开车,你们坐我车回去吧。” 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商务车后座还有一个人,是秦泽洋,他占了豪华两人座。 桌子上摆着两碗牛肉面,秦泽洋的已经快见底了,正卿那碗才动了几筷子,面看起来有些糊。 说起来,今天她也没怎么吃。 傅正卿冲她抬了抬下巴:“来的路上我订了煲仔饭,一会安硕会拿过来。” 景熙道了一声谢,看了一会,还是坐到了正卿旁边。 “你来医院,问到了什么?”傅正卿吃着面。 跟正卿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把自己怀疑阳泽自导自演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按照你的说法,他不仅利用了现场所有人,”秦泽洋停下吃面的动作,“还预判了郭望舒的行为,他是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