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风道骨不喜俗物

顾行昭细想了一下，若刘相柏真是那种会为了生儿子而休妻弃女的人，流放当日，他的妻女也不会去送别了。 她记得，那日对方还试图塞银子给官差，何况，这刘相柏手腕上还绑着一条和妻女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明明衣服都脏得不成样，这根红绳却还干干净净，生怕丢了，紧紧系在手腕上，明显勒出一条淤痕。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刘相柏应该是个极其疼爱妻女之人，所以他应该是在自己父亲入宫前就已经猜到了会出事。 在无法阻止后面事情发生的时候，休妻是保全妻女的最好手段。 想通这一点，顾行昭震撼于刘御史的选择。 因为刘相柏不可能没劝阻过自己的父亲入宫谏言，所以刘御史在那日入宫前便已经知道自己无法活着走出来，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入了宫，坚持做了自己觉得对的事…… 都是和小老头一样值得敬重的人。 此时，刘家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甚至跪在了杜杭武面前求情，“恳请大人再请郎中给我家公子看看，今日恩情我们刘家来日必定相报……” 杜杭武只觉耳朵叽叽喳喳，烦厌至极，一把甩开那跪在自己面前甚至想伸手过来的人，语气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冷笑，“不过阶下囚，竟也妄谈来日？” 那人被推倒在地，其他人忙上去扶，眼神愤恨，心中满腔怒气却不敢言，只怕杜杭武手边的那把大刀挥向他们。 杜杭武厌烦极了，起身出去透气。 陆擎心中叹气，要是那个老顽固知道自己儿子现如今的样子…… 顾行昭：“那姓杜的看得紧，我不便出手，你先前吃的药要是有剩下的可以给他试试，他现在症状与你先前是有些相似的。” 她记得之前给陆擎的药里头还有退烧的药剩下，倒可以先用着。 陆擎愣了一下：先人的意思是想救他？ 顾行昭只道：“他若死了，远在京城的妻女倒也可怜。” 想到父母，她有些自嘲，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可惜她顾行昭没有这样的福气。 陆擎唤来了陆行尧，取了颗药，让他趁着杜杭武出去透气还没回来，送去给刘家，“说是能退热的药物，莫要提其他事。” 像昨夜里神罚降雷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再说的。 陆擎吩咐陆行尧时，陆舟陆阳还有陆行砚三兄弟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陆行尧有些不好意思，昨夜就是一时激动，那可是老祖先显灵，神仙显灵啊，电闪雷鸣的，谁见了不激动？ 他点头应下，“祖父放心，孙儿知道如何说。” 陆舟盯着那药丸，是他从未见过的，此时，他是再不能将老头子说祖先显灵赐药一事当成癔症了。 他小心环顾四周，父亲口中那位显灵相助的祖先莫不是现在就在这？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紧张起来……神仙是什么样子的？ 不同于陆舟的谨慎和紧张，陆阳激动得两眼冒光，拼命给长兄使眼色：大哥快看！真的有神仙！ 见长兄不理他，他又转过头去跟弟弟说话，满脸亢奋，“弟弟瞧见没有，咱有神仙保佑，以后有钱了二哥就给你摆神台求神仙保佑你长命百岁！” 陆行砚：“……” 顾行昭笑出了声，“那你可得摆多点金银珠宝，不然我可不保佑。” 听见这话的陆擎惊讶：先人喜好金银珠宝？ 他还以为神仙都是仙风道骨，不喜俗物的。 察觉失言，形象有损，顾行昭尴尬的咳了一声，“虽是仙界，却也不能免俗的嘛。” 一直在听的陆行砚暗暗在心里记了下来，神仙喜欢金银珠宝。 陆擎萌生好奇，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模样的……往后也不知是否有机会得见。 顾行昭笑，“我们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出远门会方便许多，像你们去北地这个距离，搁我们那里，坐飞机在天上，只要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陆擎震惊：一个多时辰！？他们可是要走上好几个月啊！ 陆行砚：飞机？ 明白，应是戏文里说的腾云驾雾。 顾行昭：“像你们煮个饭什么的生火挺费劲的，我们那里大多只要手动一动，便有火了。” 陆擎：！！！ 陆行砚：驭火仙术。 顾行昭：“我们那里的屋子还能自动制冷制热，便是寒冬大雪，屋子里也十分暖和，在炎炎夏日，能如秋日般凉爽。” 陆擎瞠目结舌：这得是何等仙境…… 顾行昭：“我们那里还能随时联系，纵使相隔千里，也能说话见着对方的样子。” 陆行砚惊诧不已，莫非是千里眼？顺风耳？ 这边顾行昭在给陆擎讲现代生活的种种便捷，那边的陆行尧已经将药送去给刘家人了。 “是我祖父让我来给你们送药，说是能治刘公子的发热。” 刘家年长那位是一直伺候在刘御史身边的长随，胡子花白，接过药时双眼通红，便给陆家跪下了，陆行尧甚至来不及阻止。 “老夫代公子多谢陆阁老！” 他一跪，其他刘家人也跟着一块跪，未语泪先流。 流放之路伤病不断，不管是什么药，都是极为珍贵的，何况陆家自己人也受了伤，却还又送热汤又送药…… 陆阁老和他家老爷都是一般良善的心肠。 刘家人这一跪，陆家人惊吓不轻，不就是两碗热汤，这怎么还跪上了？ 陆行尧连忙扶起年长那位，“快起来，我祖父如今早已不是官身，可莫要再这么喊了。” 刘家人这才惊觉喊错，又要跪下。 “诸位都快起来吧，如今我们两家碰上，路上有难之处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 陆擎其实心中有愧，自己虽不曾想害刘丞业，刘丞业却多少是因自己而死，连累了刘家。 刘家人抹泪，将两颗药就着水强行给昏迷中的刘相柏喂了下去。 顾行昭在一旁看，其实刘相柏的情况最好是能吊瓶水，只是在这里这么多人，就是想偷偷给他输液，也着实不好操作。 陆擎突然问：先人，不知刘相柏的情况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