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奔跑着。</p>
枪林弹雨。</p>
炮弹在身边爆炸，弹片削去战友半边头颅。</p>
他怒吼着，但是却只伸出枪支，朝着掩体外边一阵盲射。</p>
他从死去的战友身上扒出步枪，支出掩体盲射。</p>
他在掩体里来来回回，装作这里还有十几人的样子。</p>
战斗结束。</p>
没别人活着。</p>
等到增援出现，他才发觉，腰间有些麻木——</p>
一块巴掌大的弹片镶嵌在腰上，鲜血慢慢地渗出。</p>
硝烟散去。</p>
一辆辆坦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作战图、立体沙盘上的一个符号。</p>
他冷静地指挥。</p>
数支部队前后左右奔袭，打出了十几支部队的感觉。</p>
死伤惨重，但是圆满地完成了拖延的任务。</p>
他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军人。</p>
但是和平到来了。</p>
和平。</p>
和平。</p>
和平。</p>
又是和平的一天。</p>
军区内部出现了骚乱。</p>
他是军区目前的最高负责人，其他人可以不冷静，他必须冷静。</p>
在所有通信全部断掉后，他不再抱任何幻想。</p>
那么……我在这里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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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奔跑着，双眼透出茫然。</p>
我是不是该，回去守着？</p>
但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对的。</p>
如果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向前跑。</p>
不要停下来。</p>
他上了成河大桥。</p>
不远了。</p>
额头能够感受到太阳穴青筋的跳动。</p>
似乎抬头也变成了费力的事情，双眼只够盯着地面。</p>
他的四个卫兵护着他，拔出枪来朝着四面射击着。</p>
他们……在打什么？</p>
记忆似乎被什么刻意模糊了。</p>
四个卫兵先后被莫名的力量撕扯、杀死。</p>
最小的那个——19岁，他的下半身没了，倒在血泊里。</p>
没有生离死别。</p>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便踉跄着离开了这座炼狱。</p>
他知道他输了。</p>
他辜负了他的使命。</p>
他狼狈地逃跑着，又想起他的儿子。</p>
他还好吗？</p>
下了成河大桥，来到街上。</p>
他看见了那些人。</p>
这些人已经是他已知的最后的人了。</p>
他们看见他，有人想要上前来搀扶他，有人拿出武器，有人大声询问。</p>
开不了口。</p>
身体在崩溃。</p>
莫名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涌动。</p>
他感到自己朝那些人走去。</p>
意识，终于开始消散。</p>
作为一个陷阱，他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p>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街道尽头走出一个人。</p>
尽管看起来很狼狈，但是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那张脸。</p>
那是他一寸寸抚摸过的脸，是他无数次透过屏幕和照片凝望的脸。</p>
他的儿子。</p>
他的身体僵住。</p>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p>
是的，他想起了他应该想起的一切。</p>
他想起虫子潜入军队，废掉重武器，潜入居民区大开杀戒，想起虫子潜入他的办公室，杀掉他的卫兵，独留他一人逃跑。</p>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p>
他一瞬间回到了巅峰的状态，什么也没有看，飞快拔枪，打开保险，枪口顶在太阳穴——</p>
“小心虫子！”他大声道。</p>
砰！</p>
枪声响起，陈长歌的身体碎裂成一地扭动的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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