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里闻言浑身汗毛一紧,未曾设想这秦烈竟还在周遭树林间,埋伏了弓弩手,当真是计划周密。 因而他手中动作,只是愈发迅捷起来,但同时又要分心防备周遭,以致给了秦烈喘息之机。 只是当秦烈话音落下后许久,周遭雪地树林间,却一时都未曾有回音传荡出来。 “怎么回事?” 秦烈当即觉得不对,再度与郭里抵挡了一阵之后,忙迈出一个破绽,拼死一腿扫出,随即身形急退,目光朝四下了望开去。 “你说怎么回事!秦烈,这便是你说的当面对峙么?” 在雪堆之后的一片暗沉林边,忽而有着窸窣脚步声音传出,接着一名手持火折之人,便及快步闪掠出来,及至前方溪涧边,遥遥怒视向秦烈。 “雷薄?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秦烈瞧清来人,当即怒斥道。 “你想要杀人灭口,以此来达到自己成为一寨之主的目的么?你可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雷薄当即冷笑反驳道。 “这话还用你说么?你今日这是何意,当真要来管我们的事情?”秦烈厉声问道。 “你们?”雷薄略微思忖片刻,便及揣测道,“看来你与公孙汜,早便勾连在一起了么?” 下方郭里见状,瞧见雷薄隐约已是猜到了什么,当即接过话来,沉声提醒道—— “七弟,我早便与你说过,你母亲被掳之事,我并不清楚个中细节,定是寨内奸细所谓。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公孙汜早便谋划好的。” “你胡扯,那女子我们何时指派过,分明便是她做的!” 秦烈这时眼瞅对方将要合攻他一人,因而便厉声出言喝止,同时抬走遥指下方一侧的范春。 范春见状只是沉默冷笑,神色淡然,丝毫不惧。 雷薄目光在下方二人身上略微扫过,随即重新垂眸凝向秦烈道:“这样,你们随我一道归去,大家回往寨中聚义厅内,再行分解个中纠葛缘由。” “你们还想回去?呵呵,当真是痴人说梦!” 秦烈瞧得雷薄仍旧还抱有幻想,当即嗤笑出声,随之提醒道:“如今整座雄风主寨之内,皆是二哥与我之下属弟兄看守,山腰各处,已被曹军悉数截断占据。你等还妄想归去?” “哈哈哈……” 充满嘲讽与几分怜悯的畅笑,自秦烈口中滚滚道出,听在雷薄耳畔,颇为刺挠。 “你们先走吧,我来拦阻他。” 雷薄双眸微眯,眼神凝重,接着飞手掷出一物,但听风声裹挟,已然于片刻间,便飞至了范春身前。 所幸范春身法灵巧,自是反应迅捷,当即便抬手将其稳稳接过,继而垂眸向掌心瞧去。 这是一方白色小玉瓶,玉瓶不过拇指长短,其内似藏丹药,于瓶口红封处,隐有淡淡草药香气,飘散溢出。 “好,薄弟,你多保重。” 郭里面目肃然,对高处站立的雷薄,投去一个热忱目光,随即抱拳作揖,如此认真作别道。 此番他称谓雷薄,已是不再如寻常时分那般,名唤七弟,而是直呼对方名姓,可见在郭里心中,此刻已是不再将对方和公孙汜,再算于当初结义的七弟兄之内。 这所谓的表面各寨山头一主的结盟之情,如今算来,只怕自始至终,便不过利益纠缠罢了。 “这就想走?拦下他!” 不远处雪堆之外的秦烈见状,当即抬手将长刀挥下,示意周遭所率亲信下属,再度上前,合围郭里,拦阻他不允离去。 “哎哟、哎哟……” 只是声音落下之际,那些亲信下属却是应声栽倒于地,各自捂着身体不同部位,呻吟翻滚不止,表情显是极为痛苦。 “你——雷薄,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至此一刻,秦烈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眼瞅着不远处一条小径边,范春扶住郭里越走越远,身影最后消失于林梢转角,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接着重新审慎向前方雷薄。 “他们皆是中了我的蚊须针,针头喂有迷香,此刻自然浑身乏力。而他们所以这般倒地呻吟,实则因雪地覆身,湿冷寒气侵邪入体罢了。” 雷薄淡淡解释,一笑道。 “好、好、好,雷薄,你如此这般不念及我等兄弟情谊,那我也勿需对你留情面了!” 秦烈手持长刀,于周遭火把微光映照之下,面庞投射出一丝狰狞怨毒来。 他径自威胁对方道:“你医术虽精,功夫钻研却并不到家罢?你以为凭你一人,便能够阻拦得我几时?” 雷薄闻言,却并不感到如何担忧惧怕,反是来了兴致,跃跃欲试道:“那我倒是很想试上一试,自己能够在三哥手中,走过几合。” 两人脚踏厚重白雪,奔袭上前,一刀一戟短兵相接,顿时便是碰触出火光来。 四射的寒芒映照二人身躯,这秦烈与雷薄手中动作丝毫不见迟缓,明显便是有着搏命之势。 两人短暂交接数合下来,秦烈竟是难以速胜,因而心头微诧,再度看向对面雷薄的目光,已是噙上了几分凝重。 “看来倒是为兄小觑了你啊……” 秦烈冷哼一声,抖了抖微微有些发麻的手臂,眼神睚眦欲裂,冷冽瞅向对面雷薄道。 “只是你就算能拦下我,你以为,郭里就能逃得掉么?” 他神色诡异,嘴角突然上扬,勾勒起一抹颇显阴森的微笑道。 “什么意思?”雷薄手中短戟斜挥,遥指对面秦烈质问道。 从对方的眼神变化中,雷薄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秦烈见雷薄这般模样,当下也不在做隐瞒,如实哂笑道:“今番计划可谓绸缪多年,如此良机不可失下,二哥怎会不亲临动手,以绝后患呢?” “什么?” 雷薄闻言,面色大惊,未曾设想对方竟还留有后招,心上不免对郭里起了担忧来。 他神态冷冽,尝试质问道:“大家毕竟兄弟一场,当真要你死我活般,斗到这步田地么?” 秦烈却咬牙怀恨答复道:“兄弟?呵呵,雷薄,你可真是天真呐。郭里那厮极度自我、数度以权谋私,为寨内惹来如今这般灾祸,引敌探上山,他也配带领雄风好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