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他当真还活着,那自己的使命也就算作已然完成,再无牵挂。 因而范春手执紫微软剑,遥指对方,身形袅步行挪,渐渐将屏风处护在身后,同时冲侧方位意欲出手的郭里,催促建言道。 “不行,夫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郭里当下未及有丝毫犹豫,便是给予了严词拒绝。 他虽是记挂着自己弟兄的安危,但却也不可能不管已经算是和他拜了堂成了亲,圆了房既有名又有实的爱妾性命。 “你且退下,我来战他。”郭里上前一步,咬牙严肃道。 “可你身上的伤……” 范春眼眸斜撇,瞧见郭里衣衫表面,隐隐有着血痕浮现,显是之前所受的外伤尚未及复原,便是又因着一场激斗,给绷裂开来。 “无碍。我不放心这个小鬼。夫人,你替我将吴重先带入那地洞之内吧。” 郭里话音落下,便不作丝毫的迟疑,当即将脚尖猛点地面,手中持刀,已是奔袭上去,与卞喜激斗作了一处。 范春眼神微凝,视野在前方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在瞧出对方武力并没有明显高出郭里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后退。 “诶,人呢?” 目之所及处,范春才瞧见吴重早已不在远处。 “唔……唔……” 闷声嗓音自旁侧发出,令范春这才凝神瞧去,闻听出这声音来自那名少年邓艾。 她寻声望见,在后方屏风角落一处,吴重竟是咬着牙攀爬起身来,持身上所携长刀,直接将邓艾再度绑架,同时牢牢制服住了他,并只手捂住其口鼻,不想令他发出声响来。 若非这时范春暂且空挡下了手脚,能够有心寻声觉察,只怕都难发现这一幕。 “吴重,你在做什么呀?把他放下吧,他是要救我们的。” 范春疾步上前,便要拦阻吴重,出言相劝道。 “你别过来!我才不信他们的鬼话!嘶——你再过来一步,我就结果了这小子!” 吴重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许是他被疼痛折磨得脑子都有些陷入迷茫混沌了,当下在警醒了范春一句之后,竟是拉扯着邓艾,便缓步绕行毡帐之内,朝门帘方向挪去。 “你别冲动啊,你不信我,也该信郭里的,他不会允你这样私自决定。你快逃进地洞之中,不要给他后顾之忧了。” 范春一时急切,忙这般提高了几分嗓音,尖锐唤道。 她这话音于毡帐之中传荡开来,自然也落到了一角边处的郭里与卞喜耳中。 两人听凭话语落尽,心头各自一凛,有所惊诧,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仍不见有何停滞,依旧是缠斗在了一起。 按理而言,仅就功夫实力而论,郭里还是要略胜这卞喜一筹的,但无奈他身上旧伤未复,又添新伤,加之昨日一番折腾下来,本就没怎么好生休息,因此竟不能得胜。 相反的,在当下他心忧其吴重来,原本想要分出心神,权且逃离这处角落战场,前去拦阻劝诫吴重时,却是正巧给了卞喜机会。 他将身形于半空扭转,虚晃一招之后,瞧得郭里略有退意,便是将计就计,假装防备不当,引得郭里全力攻袭,而失了防守。 于是乎在这个档口之上,卞喜以一锤相抵对方长刀,另外一锤则是狠厉砸向他下盘! “浑蛋,居然给我玩阴的!” 郭里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对敌经验颇佳,虽说不曾提前料到这一手,但他仍是反应巨快,险险腾挪转闪,将这一偷袭之锤,勉力避开。 只是虽说他反应已是极其迅捷,仍旧不够其锤身所长,加之手中长刀受对方大锤掣肘,有所迟钝收回,那锤尖便已然斜着划过了郭里一侧大腿。 穿透衣衫,有着约莫数寸长的伤口隐现,但见鲜血汩汩如柱溢出! “往哪里走!” 瞧见一举击伤郭里,却是并未伤其要害,卞喜也不免有些惊异于对方的反应之迅捷。 但此刻郭里目光却是转向了大帐后方,悄然前行意欲外逃的吴重,同时扭转身形,施展轻功掠开,冲吴重厉喝出声道。 同时瞧他一锤轰击而出,不曾留有半分手段,这一举似乎便要直接夺舍吴重性命。 吴重在方才略微休息之后,当下已是有所恢复了体力,同时如焕发回光返照一般的,开始整个人行动极其迅捷起来。 只见他略微一个闪躲,便是回身避开了来自卞喜的攻击,同时展开身形,拾掇起地面的一柄废弃长剑,便是与那卞喜,短兵相接在了一处。 “嘭、嘭!” 金铁撞击之声,在这边厢的毡帐门帘内边缘处,清脆响起,如此动静,瞬间便即被围拢在外的许褚及其一干持弓便衣下属,所觉察听闻。 “看来他们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啊。” 许褚身形傲立于帐前约莫十丈开外,双眸虚眯,眼神冷冽,不由得这般呢喃出声。 同时他的耐性也是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若非因着此处中军大帐,代表着如今曹军一方的本部军心,着荀攸此前提前,不可动摇轻撼,只怕他许褚早便是冲杀进去了。 “你们两个,再进去看看。” 许褚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便是又冲着身后靠近处的两名下属,沉声吩咐道。 在这边惊动了二人小心翼翼入内的时刻,另外一处,战局早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且说卞喜抛下郭里,直接就是朝着吴重而来,但吴重体内毒素未除,根本难以和卞喜招架分毫,不过是在顷刻之间,就被他给直接拿下了。 “你可别乱动啊,当心脑袋被我给砸个稀巴烂。” 卞喜脑袋凑近,在吴重身前低沉提醒道。 “嘿嘿,你们的目的我也多少清楚一点,行罢,如今成王败寇,既然都被你们擒住了。我无话可说,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全都说出来就是了。你附耳过来吧。” 吴重略微挣扎了片刻,见到并无效果,脑袋里面滴溜溜地转了转,便是当下转悲为喜,同时露出几分无限凄凉的,冲旁边卞喜苦笑道。 卞喜闻言自是大喜,没有想到这个身形笨重的家伙,当下竟这般受用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