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琪瑛这般突如其来的,想要互通姓名身份之举,吕布内心有所顾忌,但他瞧得眼前女子那般虚弱困乏的模样,却也始终不愿欺瞒于她。 故而迟疑片刻后,吕布最终只选择了,道出自己的姓氏。 “我姓吕。” 此一姓乍将道出,张琪瑛内心便顿觉“咯噔”一下,似被什么狠狠撞击了心头,脑内接着传来一阵不住的眩晕之感,令其意识渐为迷离,进而彻底昏厥了过去。 吕布抬起张琪瑛手腕,略作把脉,简单确认了一下对方体内如今淤毒境况,接着便是驼扶起她来,并行缓缓迈步,朝着崖壁之下,继续咬牙行去。 此地既已为蜀营之人所发现,对方难免后续不会再行派人前来搜寻。 故而为安全计,吕布还是决定背着张琪瑛,另外再于前方山头的密林之间,重寻一处落脚栖身之地。 当他迈过前方这块崖壁之上的青石旷地,沿着下山幽径前行不过十丈距离外时,便是赫然瞧见了,昨日为他所击退驱赶,并击伤了咽喉部的三头吊睛寅兽! 只不过此刻间,那三头畜兽早已躺倒在地,丝毫没了呼吸动静,俨已丧命。 吕布目光落于三头寅兽间,思绪微愕,念及方才张琪瑛所言,不由得将视线转而落在了它们的血盆大口处。 三兽整个脑袋都是为鲜血所弥漫,远远便能够嗅闻到强烈的血腥味道。 而在那其中一兽的微张血口边,吕布终是瞧见了,于他随行而来的一纵步卒身上,所穿布衣的残破碎片。 原来,那十名逃奔折返而回的冲锋衣精锐步卒,当真是为这三兽所戮杀! “它们必定,也是那贾风,豢养于这片山林之间的宠兽吧……” 吕布此刻心思豁然,当即不由得呢喃出口,随之微偏脑袋,目光斜撇向身后靠于自己肩膀一侧的女子,感受她逐渐为之平缓下来的呼吸,倏尔眼眶为之湿润了几分—— “张姑娘,你此番搏命援手之情,吕某于心间记下了。” 嘴边如此念叨呢喃着,他也便继续咬牙前行,一路下得山去,复又翻越上了,这摩天崇岭间的另一片密林山头。 两人这般越岭翻山,从巳时越过正午,走至约摸申时将末,吕布终于是来到了远离桥头蜀营十余里之外的一处新岭山涧处。 这里临近溪畔,有水源可供补给,同时吕布亦在一处崖壁边,发现了一方低矮洞穴,可供夜间躲避凌冽山风骤雨的侵袭。 吕布于洞内安置好仍在熟睡之中的张琪瑛,同时寻了周遭丛林间的一些枯枝树叶,于洞中升起火来,再寻杂草铺垫,放身前女子于其上,这才得以稍作暂歇。 只是他体内同样身中贾风所偷袭射出的钉毒,如今遍历一番数个时辰的赶路折腾,纵使他体质健硕异于常人,加之内功修为高深精湛,眼下却也着实显得有些吃不消了。 他身形靠立于洞穴之内的一处石壁边上,缓缓伸出手去,摸向了身下腰间处的一方香囊。 这是他在此前于贾风对掌之际,趁着对方防备不及,悄然腾挪出手,顺走了从其袖口内,所抖出之物。 只是当他缓缓将这香囊拾掇而出,想要抬起手来、将其打开,进行查探其中,究竟为贾风所放何物时,脑海深处却猛烈袭来阵阵疲乏困意。 吕布最终不抵强忍许久、所对抗精神的这般袭扰劲力,终是在这一刹那卸去了意识,整个人瘫倒于地面,彻底昏睡了过去…… 时间飞逝,西山夕阳缓缓坠下,很快天色便是暗沉了下来。 当吕布脑海意识渐渐回暖,四肢之间,感受恢复触觉之际,他终于是自沉睡中苏醒过来,并缓缓睁开了双眸,同时呼吸再度略显急促。 感受着周遭已然陷入黄昏的、逐渐昏暗的环境,吕布便欲支撑起身子。 他轻唤抬手撑地,这才觉察出,此前受伤的左手掌心处,已是被裹缠上了一条黄色绸巾。 而他原本颇为僵硬的手指关节,当下也似恢复了些许活动的能力。 因为吕布隐约感觉到,那深深扎入他掌心之内的那枚噬骨钉针,似乎已经被取出了? “嗯?会是……她不在?是醒来后,便默默离开了吗?” “唦——唦——” 就在吕布心头困顿,望着身前那片杂草压平过的躺卧痕迹,如今空空如也,内心竟倏尔觉得有些慨然时,前方洞穴入口处,却是有着轻缓步入的踱步声,及近传来。 “吕公子,你醒了。可感觉意识与气力,恢复些了?” 那声音的主人,窸窣脚踏地面碎叶杂草,手中拿着一只火把缓缓走近前来,接着于吕布身侧蹲坐而下,将火把随意丢入一旁的篝火堆中后,这才转而正色望向他,问道。 正是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后,便是外出至此方归的张琪瑛。 她体内之毒,如今已然尽数祛尽,只是因着身子尚虚,体力未尝恢复完全。 否则以她之身手功力,也不止会为三头无脑寅兽,便至缠斗到力竭昏厥,方才击杀。 “张姑娘,你方才去了何处?体内淤毒可有再发?” 吕布当先醒来再度瞧见张琪瑛时,竟是不知何故,内心隐有一份欣喜,不禁溢于言表。 他目光略作打量对方,竟是瞧得女子容貌清秀之中,亦带着几分飒爽英姿,绰约不凡。 “吕公子,你且先顾好自己罢,不必替我担忧了。” 张琪瑛闻言浅缓蹲下身子,将手中提着的一只野兔放置在一旁的篝火边,接着目光挪移向下,避开吕布看来的灼灼目光,继续言语解释道—— “我自幼随师父研习医理药经,本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了,昨夜你替我采回其中三道药材,我内心感激不已,今晨那另外两副草药,已被我于涧边寻得,故而我体内余毒尽除。倒是你,你掌心所中之钉毒……” 瞧得她话语末了有所踟躇犹疑,吕布倒也是颇为爽朗般一笑,径直不加隐瞒掩饰,大胆猜测道:“这毒,是贾风所施。姑娘此前体内所中之毒,因也与他有关吧?” “你也认识贾风此人?呵,果然,你便是来自中原联军阵营吧。你可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