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吕布逐渐潜行至营外不远处的江畔之际,他身形栖于其间一棵茂密大树之上,远眺开去,却是觉察出,对方竟是扎起了一大片的巨型帐篷,在外围将其内视野尽数遮挡,以至于,眼下一时难以瞧出粮草所处方位。 “蜀军如此设置军防,将粮草辎重等物尽数藏匿营内,莫非是、已然有所提防觉察了?” 吕布视线微垂,心中略有思虑。 但他回想此前一路走来,自己与随行诸人,尽是颇为谨慎小心,途中也不曾遇到蜀兵巡逻山岗之人,按理说对方如今应尚未觉察出他们的存在。 因此一番思索下来,吕布最终也只得轻唤摇头,将之视为,对方出于太过谨慎而为。 “既然无法确切找到粮草补给所在处,那便唯有暂且化装,潜入营内、一探究竟了。” 此事本应夜间潜行入内,最为安全,但如今时间迫切,不容他再等到晚上去了。 这般机会找寻,原需十足的耐心等候,眼见日上三竿,已然迫近了一日之中,气温最为炎热的时候,山林间鸟啼虫鸣之声更甚,也是在不断扰乱着人的心境。 吕布身形落坐于树林草丛间,周身真气运转游走,不断驱赶着周遭侵袭迫近的蚊虫,同时伴有微风阵阵拂掠身表,驱散着体温,以保持他思绪清凉。 “唦——唦——” 这突然变幻的脚步之声及近传来,当吕布睁开双眸的刹那,便是见到有着一名蜀营士兵,出得营地来,朝向江畔快步一路小跑而出,同时还在垂首解着身下的腰带,似乎在寻觅着外出小解的地方。 “终于等到机会了啊……就是现在!” 吕布何等功夫具身,那小兵不过是体质平平,仅是一招便被吕布击晕,甚而未尝发声。 将小兵身体拖拽入密林从中,吕布再行施展点穴手法,令其彻底昏睡十二时辰,接着扒掉其蜀兵所制衣帽服饰,披覆于身,寻了一处机会,潜入前方营中。 只是吕布毕竟身材较为高大,这一身衣帽服饰,也是在他等候挑选许久对象时,方才能够勉强将其穿戴在身,但行动却依然是有着几分不便。 直到穿过外营重重屏障,进入内里营地之后,吕布方才瞧出了该处设计的别有洞天。 原来对方营中,竟是也有心计通窍之人。 想来他们始终便是防备着来自敌营的偷袭暗箭,故而在那外围周遭所搭建而起的高帽帐篷外围,皆是铺就白帆遮掩,隔绝视线,模糊外界探察。 而吕布趁着此间无人,想要入内一探究竟,便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径直摆脱身上束缚,将其脱下之后,便身形施展轻功,撺掇进了前方一顶高帽帐篷之内! 然而,当吕布乍将身影流窜入内的刹那,抬手掀起帐篷门帘之际,却是猛然触碰到了对方所设之机关。 “咻——咻——” 两枚袖箭大小的飞刀一左一右,自帐篷内的天顶犄角处,弹射开来,朝着门帘入内所在处,飞也似的急速袭来。 所幸吕布早有防备,感知敏锐,当即腾挪扭转身躯,脚尖轻点地面,便将其险险躲过。 只是他不曾料定,在这两枚袖箭飞刀发射出去的瞬间,连接主顶大帐内的一人,却于此刻猛地站立起身来,好似有所感知警觉! 吕布翻腾身子落于地面之前,重新站立起身抬首望去,然而入眼之物,却是令他大惊! 这方有着偌大空间的帐篷内部,并无甚军用之物陈设,仅是在那中央处,放置有一张巨型木桶。 而吕布仿若有所猜测料定,当下瞳孔微缩,猛然探步走上前去,俯首张望而下,果真是发现,这木桶之内,所盛竟是皆为江水! 仅此一桶之水量,怕是便有着数千斤之多! “蜀将如此布营陈设,莫非……糟了!” 吕布愕然片刻,接着似猛地想到了什么,当即收回心神,既定决议,便转身窜出帐外,意欲遁离蜀营,折返回来时密林方向。 “想要逃么?吕奉先。” 只是当吕布再行出至天穹之下,这片蜀营旷地中央时,前方拒马长围周遭,此刻竟已然有着百十来人围簇上来,将之去路尽数封堵。 这百十来蜀营将士,具皆身着甲胄,手持长矛,严阵以待,气势不凡,俨然个个都是军中好手。 在那当先之中,正对吕布前方数丈距离处,则站立有一名中年白衣男子。 男子手持折扇,却是一席长袍穿着。他如此言语开口,目光锁定在眼前吕布身上,似略作上下打量般,接着于清秀面庞上,透露出几分深邃笑意。 “你认得我?阁下是……” 吕布目光略作环视,简单确认了一下当下自己所处境况,便是转而将目光收回,锁定在身前对方这名白衫男子身上,隐约间,他似乎亦觉得对方之动作气质,有着几分熟悉感。 “贾风。不知吕将军可知晓在下呢?” 当对方话音倏然落下之际,吕布硬朗面容之上神色一滞,着实便是有些诧异于心。 他脑海之中,继而便很快浮现出,此前在那剑阁关隘外,与其有过一番交手的妙曲生来。 据后者隐有透露所言,他与贾风二人,似乎还是师兄弟间的关系罢? “你便是贾龙之子么?倒是久仰令尊大名了。” 吕布抿唇微掀嘴角,朝向前方贾风轻缓点头,只手负于身后,却是在悄然于袖间,摸索着随身而携的那柄锋锐短刀。 闻听得对方只是盛赞其父之名,而对自己并不予多言,贾风内里实则有几分不屑恼怒之意,但他为人温文尔雅、城府极深,此刻又岂会于吕布面前,有所展露? 贾风脑袋微偏,目光随之游移望下,远观吕布将一只手掌始终负于身上,其动作神态皆是警备肃然,当下也忙主动开口,示意探询道—— “吕将军不在前线领其康军督战,此番却是独自一人前来,擅闯吾蜀后备大营,所由为何呐?” 吕布冷哼一声,随即笑叹道:“贾先生,你我既分属两处阵营,又何须这般盘问寒暄?我若说此行前来,是为罢战讲和,先生又会信上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