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瞧见对方就欲开口言语,便是当即伸出手去,将之檀口轻捂,进而急切解释。 他随后话语一滞,却也如实陈述道:“非我眼下所能解去。” “唔。水,我要喝水。” 张琪瑛脑袋之中意识飞速回复清明,想起此前在青石江畔发生之事,又转而望向身前此人,迟疑片刻之后,方才嘟囔着声音,低沉喑哑言及。 简单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名中年男子,在确认自己印象之中,从未曾于贾风的身边,见过他时,张琪瑛心底这才稍作卸下了几分防备。 对方如此言语行为,应是同样不认识自己,想来确是出于侠义施为。 她生来便是如此,幼年跟随恩师游历九州山川、心头亦有着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之念,个性亦是颇为洒脱飒爽。 此前因着身处绝境,她便豁然参悟了生死,有着慨然跟随父亲而去的念想。 而如今自己既已为人所救,她心头念想,便又转瞬更迭,想的方是如何能够苟活下去,寻上贾风,一报此欺骗利用并下毒之仇! 吕布将手中尚还未放下的水囊打开盖子,轻缓递出,却是瞧见对方一下子便将其夺过,努力强撑起身子,便是狼吞虎咽一般地,大口朝着嘴中灌去。 这般模样,却是好似渴了数日未尝饮水。 “咳——咳——” 不知是否由于灌水太猛,张琪瑛突然重咳了几声,接着娇躯微颤,手上未尝拿稳,便是将那剩余的水囊扔在了一旁,自己则面容略显潮红起来。 “你……” 瞧见还剩的半袋水囊,就这般被眼前女子所打翻,吕布心头也不由得略显无奈。 他小心拾起地上已是洒出来许多的羊皮水袋,本就欲查探其内还余多少清水,接着耳畔便是再度闻听一道呕吐之声,令其倏尔回神。 但见张琪瑛素手扶住心口上方,接近脖颈处,身子数度前倾后仰,终于是自檀口中,再度吐出了一汪黑血来。 “姑娘,你还好么?” 吕布见状,当即反应回神,单掌深处,抵于张琪瑛后背心处,体内浩瀚真气运转,流动掌心之处,进而缓缓输入对方体内。 “原来,你这般喝水并非是因为干渴,而是想要将堵塞心肺之淤血,排出体外。” 在吕布源源不断的精纯内力催动之下,身前张琪瑛最终方是将体内最大的一团凝固血块,给顺着食道完全呕了出来,并行射之于身前不远处的石壁上。 而那团凝固血块约摸珍珠大小,却是在飞出她体外的瞬间,延展出了八只细长小腿,径自黏在了竖壁一角,竟是形容一只浑圆蜘蛛! “咻——” 正当那只撺掇出张琪瑛体外的奇异黑蛛,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意欲窜离逃开之际,张琪瑛却是眼神凌厉,目光将之遥相锁定,素手轻抬,一枚飞针自袖下朝其猛射而出! “叮!” 银针不偏不倚,正是将那意图逃窜的黑蛛,一针穿心,牢牢钉死在了前方石壁之上,丝毫动弹不得。 这枚银针之上,涂抹有特殊草药所制成的驱虫散,因而在银针乍将穿心黑蛛的片刻之间,那只黑蛛便失去了挣扎,八条细腿耷拉垂下,俨然已是丧失了生机。 “世间竟有这般奇毒?当真闻所未闻……” 吕布眼神略显惊异般,有些愕然望着身前这瞬息变化的一幕,进而呢喃出声道。 “这位公子,多谢你的真气帮助,才能替我祛除此毒物。” 瞧得那只黑蛛已死,张琪瑛心头这才缓舒一口怨气来,她眉目流转,视线转而探向身侧,尚未反应回神的吕布,不由得略显诧异般,有意无意叹道—— “公子身负内力之绵密浑厚,实乃当世罕见,想来定非寻常出身罢。” 闻听耳畔来自张琪瑛的这般赞誉,吕布内心却是有所咯噔警觉,反而一时陷入沉默,未及答复于她。 “公子不必介怀,小女出生江湖草莽,并无意卷入这乱世纷争;此番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定当铭记于心、来日思报的。” 似是为了让吕布放下芥蒂之意,张琪瑛心思敏巧,便是当即这般清音承诺道。 “姑娘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有幸于少年之际,觅得隐世名师,学过一二罢了。” 吕布未在此事上,于眼前一名陌生女子坦露太多,他不过随意答复了一句,便又是想起了正事,当即肃然朝张琪瑛问道—— “如此说来,姑娘你体内这毒,现下便算是解了?” “毒虫离体,算是祛了大半罢,只是体内仍有余毒未清,毒素经脉时久,以致我现下仍难恢复多少体力。倘或一人离去时,再遇上那林间猛兽袭击……” 张琪瑛心神微微沉吟沉,简单运转丹田真气,尝试了一下顺延体内经脉游走,却是觉察到难以成功,因而也便如实答复于吕布。 瞧得身前这名黄衣女子,似乎对解毒一道有所专研,吕布当下也恍然明晰过来,因而直截了当般问及道:“姑娘直言吧,在下如何能够帮到你?” “我需要蛇床子、蟾皮、蜂房、土荆皮以及血竭五味草药,将其研磨碾碎,取其相混汁液三钱,汇入五两清水之中,小火烹熬两个时辰,方可彻底化尽体内淤毒。” 张琪瑛颇谙医理,如今体内中毒良久,已然被她推衍出了相解之法来。 故而她轻抿略无血色的唇角,抬眼眨巴起大眼睛来,隐有攘求之意,看向身前吕布。 吕布无奈,随即摇了摇头,面色略带踟蹰与犹疑道—— “姑娘,非是在下不愿替你寻这五位草药、悉心熬制,实乃我与随行一众弟兄,如今翻越此林涧,皆有要事在身,不便多行逗留耽搁。” 他言语颇显诚挚肃然,将心头为难之理由,也在隐去实情之后,简单相述。 只是令吕布当下未曾想到的是,张琪瑛当下却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自顾转而躺倒下身姿,便卧睡在了这方篝火帐篷前,似乎便就此放弃了纠缠。 “那姑娘好生歇息。倘或我等诸人完毕要事,明日能够折返而归,再行为姑娘祛毒。” 吕布话音落下,也就不在这儿多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