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被救回村子,哪里是一个才刚嫁过来的小娘子说了算的? 即便听良才说,她跟衙门的差爷有点关系,或许真能跟个别人说得上话。 可是他们这群人被抓上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就没见有谁真的被放下山,回去过日子的。 铁花想到每天来吃饭的一波又一波人,心渐渐沉了下去。 来吃饭的人只见增加,没见减少。 哪怕有个别人偶尔的几天没来吃饭,也有相熟的人,把饭菜给带回去。 她也不知道,大家被困在深山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听说那些健壮的男丁们,天天敲石头,再把敲下来的石头背进山谷里去。 “大姑!你别不信啊!” “我跟你说,顾婶子可有本事了,她是我们村子里,最最厉害的人。” 良才急切地想要表达,东家娘子的厉害,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细说。 “她可以独自进出千蛇山,就连衙门里的差爷都不敢进去呢!” 他像是终于想到了顾婶子的厉害之处,急急地跟大姑说道。 铁花这下子终于正视起来,千蛇山啊!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侄子,确定他没有说错地方。 做为余家村的土着,铁花自然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千蛇山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这么说起来,那位顾娘子还真可能有办法,把你给弄出去呢。” 铁花喃喃地说了句。 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这些乡亲们,有多想恢复自由。 哪怕是能回到自己的村子里再去看一看,瞧瞧自己的家里变成了什么模样,也是个好的。 可现如今,他们被困死在这深山里,做着又苦又累的活,完全看不到未来和自由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良才的话,让被困多时的她,像是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腾的一把抓住良才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激动与火热的神情。 “你跟大姑说说,那位顾娘子真的有法子,进出千蛇山?” “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信你,自己编出来吹牛的吧?” 她还有些不太相信,千蛇山那是什么地方? 整个余家村,乃至附近这一片村镇的乡民们,谁不知道那里面有多么的危险? 说不定,就连县城的县太爷,都十分清楚千蛇山到底有多么的凶险。 她一个小娘子,还是才嫁进村子不久的,有什么本事和手段,竟能从那里面全身而退? “大姑又不信我!”良才气呼呼地皱着眉头,嘴巴也跟着一鼓一鼓地,活像一只可爱的小青蛙。 “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去问问在这里的那些差爷们,他们肯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家婶子进出千蛇山的事情,在他们村子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铁花一巴掌轻轻地拍在良才的脑袋上,“你这个浑小子,明知道你大姑害怕差爷们,哪里敢问他们?” “看见那些差爷,我就两腿直发软,别说是问话了,就连打声招呼我也没那个胆子。” 铁花也不怕被良才笑话,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对衙差们的恐惧。 “要不大姑可以去问问杏儿婶子,她可是村长媳妇,而且还是顾婶子把他们家胖头,从千蛇山救回来的呢。” 良才猛然灵光乍现,目光朝着正在一旁干活的余村长媳妇看去。 田杏儿此刻正往临时搭建的灶膛里塞着木块,她的神情略显得有些呆滞,脸上还有几个黑灰印子。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糊得脏兮兮的粗布衣裳,已经分辨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 良才欢脱地朝着田杏儿奔去,扯了扯她的衣袖。 “杏儿婶子,你快去跟我大姑说说,顾婶子独自进出千蛇山的事吧!” 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丝毫没有留意到田杏儿那双空洞的眼眸。 铁花收回准备拉住良才的手,也向着田杏儿看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蹉,田杏儿倒是老实自在多了。 干起活来没少出力气,只是变得不怎么开口说话,整个人呆呆木木的,像个二傻子似的。 她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良才的叫喊,依旧机械般的往灶膛里放着木块。 “杏儿婶子,你快去跟我大姑说呀!” “你们家胖头,被顾婶子从千蛇山救回来的事。” 田杏儿的神色在听到“胖头”,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脖子转过来,双眼死死地盯着良才。 小少年似乎总算是意识到,村长媳妇有些不太对劲,微微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手。 “杏儿婶子你这会儿,忙完了吧?” “我大姑就站在那边休息呢,你快去跟她说说,顾婶子的光辉事迹。” 良才的眼中透着几分好奇,指了指自家大姑。 “胖头?”田杏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她,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 “对呀!你快跟我大姑说说,你们家胖头还有桃花和毛蛋,被顾婶子从千蛇山救回来的事。” “我大姑说我吹牛,不信我说的话呢!” 良才撅起小嘴,轻轻地皱着眉。 等杏儿婶子亲口说出这件事情,看还有谁不信他说的。 田杏儿像个木偶般僵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地站起身。 她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铁花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夜色深重,即便这片地方生着篝火,灶膛里也透出熊熊的火光。 可田杏儿的脸,在这朦胧的夜色中,还是有些忽隐忽现。 她嘴角的那抹笑不过一闪而逝,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丝细微的变化。 “我去跟你大姑说话,谁来烧火?” 田杏儿清了清嗓子,冷冷地开口道。 “我来帮婶子烧火,婶子只管去跟我大姑说话好了。” “婶子尽管放心吧,我可会烧火了。在家的时候,我就经常帮着我娘烧火做饭呢!” 良才欢脱地接下了烧火的任务,蹲下身拿起旁边的吹火棍,朝着灶膛里吹了几下,一时间灶膛的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