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忠怀揣着九两银子的巨款,按着大小姐建议的那样,风风火火的朝着老余家跑去。 他要先找到余村长,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了,然后让他出面帮忙把他娘给救回来。 万一要是他阿奶不同意,或是继续阻止。 良忠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他绝不会放任他的娘亲,沦落成为小武的阴亲媳妇。 余建才坐在老余家的院子里,看着凉棚下的两口薄棺,还有那一大堆的纸扎物品。 接受着来来往往的乡亲们,投来的艳羡的眼神与注目,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 余建成夫妻俩虽说走得突然,可两人的丧事却办得体体面面。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余家村这些年来,办得最体面风光的一场葬礼了。 除了席面上寒酸了些,其他这些东西的置办,几乎超过了前不久,顾娘子给余家老三办的那场丧事。 不过想想倒是也可以理解。 余家老三跟顾娘子,不过只是一夜的夫妻,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义。 他那两个孩子,以前在家里过的日子,也水深火热的。 想来父子间的情份,谈不上多么深厚。 何况余家老三阵亡的消息递过来的时候,顾娘子还没得到汪府的那一千五百两赏银呢。 这么一算下来,那场丧事倒是让顾娘子,余下不少的抚恤银子呢。 看看他这五两银子置办起来的丧事,多气派,多有面子! 只要忽略掉,那比脸还要干净的灶屋,以及屋里那口空空如也的大锅,这场丧事可以称得上办得十分完美的。 “村长叔你之前不是说,乡亲们过来,还要给他们准备席面吗?” 大宝摸着早已经饿得干瘪的肚子,一脸期期艾艾地走到余建才的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家没有什么粮食和其他的吃食,能够招待大伙的。” “你看你是不是想想办法,帮我家把席面也置办起来?” 大宝说着拉了拉余建才的衣袖,一副撒娇讨好的模样。 他倒无所谓是否请乡亲们吃席,主要是他这五脏庙,实在饿得够呛。 再不好好的填填肚子,他怕是要紧跟着,步他爹娘的后尘。 成为余家村,头一个被饿死的当家小子了。 没错!如今的大宝,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老余家长房,当家人的位子上。 虽说手里还没掌管银钱,更没有见到家里的粮食和地契。 可那些东西,又不会自己长了脚,等他晚些时候,仔细翻找翻找,总能找出来的。 “席席面?”余建才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 总感觉他手里余下的那几个铜板,正在口袋里不停地蹦跶。 “是啊!叔是不是搞忘了?” “如今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想必大伙都饿坏了吧。” 大宝自然是知道,在这里参加帮忙的几个乡亲们,从二房的口粮里挤出了几口吃的,填了一下肚子。 有些人家里准备了饭食,见老余家没有准备,自己回去吃了再过来帮忙的。 乡亲们无非是看在往日里,余老汉和余建成的情份,这才甘愿过来帮他这最后一程。 大宝的话,不禁让余建才彻底犯了难。 这孩子,算是认准了他,一心一意地让他“流血又流汗”啊! “大宝啊!你看叔一直忙到现在,连个搭把手换一下的人都没有。” “准备席面的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啊!” 余建才早在被卢婆子和小武娘拉回家的时候,就趁机在自家弄了些吃食填过肚子了。 眼下虽说肚子里有食,心里也不慌。 可花出去的银子,一时半刻还收不回来,再让他花银子买些粮食回来,给大伙置办席面 余建才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再往外掏了。 虽说他今天,又有了五百文钱的进账,可那笔银子,眼下离拿到手里还远着呢。 “你看要不,你去找你四叔商量一下?” “让他拿出些粮食,再给你几百文钱,找乡亲们买些吃食,把席面办起来。” 余建才轻轻地拍了拍大宝的肩膀,委婉地拒绝道。 “村长叔我四叔他,他怕是不会帮我们家的。” 大宝轻轻地咬着唇,泪水在眼底直打转,紧紧地拉着余建才不松手。 “可是” 余建才看着泪眼汪汪的大宝,想到自己的钱袋子,还有家里的存粮,一咬牙终于痛下决心。 “行吧!叔就帮忙帮到底,去替你解决吃食席面的事情。” “等晚些时候,帮你找几个婶子过来,把席面办起来。” “今晚再替你爹娘守一夜,明天一大早,抬他们上山去。” 余建才当即拍板,决定再拿出三百文钱,置办些吃食粗粮,帮大宝应个急。 哪怕只是让大伙喝个稀的杂粮粥,也比现在大眼瞪小眼的强啊! “谢村长叔,多谢村长叔,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呀!” 大宝顿时破涕而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的眼泪与鼻涕,高兴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没等他高兴两秒钟,就见良忠像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冲进了他家院子。 见到余村长的面,二话不说,拉起他就往外头跑。 “等一等,哎哟!” “等一等!你这孩子,火烧屁股了是怎么滴?着什么急呀!” 余建才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拉着他跑的少年到底是谁,便被拽着膀子跑出好几米。 “余村长!我真的很急,十万火急的大事啊!” “我娘亲现在吴大夫那里治伤,等着你过去一趟,帮我解除她和小武娘的字据呢。” 良忠连头都来不及回一下,拽着余村长的脚步丝毫没有慢下来,语气急切地解释道。 余建才一听良忠的声音响起,顿时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这个卢婆子,到底是怎么办的事情? 明明说好了,家里人都由她去说通解释清楚,结果才过了多大一会儿就闹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