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事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衣袖,无奈方婆子拽得太紧。 两方一个用力,只听“撕拉”一声,他的衣袖应声而破。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方氏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半截衣袖,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我我不是有意的!”方氏呐呐地说着,脸色涨的通红。 她低垂着头,捏着衣角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江管事的怒火。 王希同急忙上前两步,赶在江管事发火之前,拦在了他的身前。 “江管事,您先消消气,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娘一般见识。” “您老也知道,她就是担心我妹子。” 王希同并不在乎自己一家,将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自从他妹子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他娘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 好在她终日待在洗衣房里,不至于给他惹出什么事来。 谁曾想,偏偏今天他老娘,还是闹出了幺蛾子。 江总管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罢了!罢了! 看在顾娘子的面子上,他就忍这老婆子一回吧! 毕竟,这人可是顾娘子亲自点了名,要带走的。 她对于自己,可以算得上有救命大恩,这么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行了!行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赶紧滴,给我滚蛋。”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以后到了新主子家里,老实干活当差,可别给我们徐府丢人!” 江管事原本还想,好言好语的跟他们多说几句。 顺便告诉他们,希月的下落,也让这一家子人都高兴高兴。 可眼下 望着空了半截的袖子,他再没了说话的心思,只想尽快把这一大家子人,全都打发得越远越好。 王希同见江管事没找他娘亲的麻烦,赶紧麻溜地拉着他娘,便朝着停在门口的骡车走去。 之前管事的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们一家全都上这辆骡车,跟着车上的主子一起离开。 他刚一掀开车帘,正要将他娘扶进车厢。 只见车厢里,此刻正稳稳地坐着一位戴着半边面具,衣着清雅的女子。 他的手狠狠地顿了一下,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位江管事口中他们一家的新主子,竟然是曾经在县城牙行,那位打算买他们一家的小娘子。 “您是您!” 王希同对这位倾城绝色的小娘子,印象极为深刻。 方氏显然也认出了顾千兰,她半张着嘴,眼神中透出一抹乞求。 “这位娘子”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我老奴恳请您,能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徐府干活?” “我老奴要等我那个苦命的女儿,等她得了片刻自由,找来与我团聚。” 方氏说着,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顾千兰讶异地抬眸看向这一大家子人。 方氏与她的儿子媳妇以及小孙子,一共四个人。 几人见方氏跪下,也都紧跟在她身后跪到地上。 “至于我的儿子媳妇他们还年轻,正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承蒙娘子不嫌弃,看得上他们,便将他们一家三口带走吧。”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什么活计,只想在有生之年,再见女儿一面。” 方婆子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抹着眼泪。 顾千兰看着跪在地上默默垂泪的一家人,轻声地叹了口气。 “你们都起来吧!” “怎么刚才江管事,没有跟你们说清楚吗?” 她的目光扫向角门处,那里早已经没了江管事的身影。 只是不知道拿到卖身契之后的他,会如何对徐浩泽,她就不得而知了。 是会将门闯开,继续对他不停不断的折磨。 亦或者是任由那个房门从里面栓住,等待他自生自灭。 王希同不由得抬起头,大着胆子回了句。 “江管事没跟我们说什么呀?” “他只说我们被新主子买了去,让赶紧收拾东西立刻出府。” 顾千兰也懒得再继续废话,“都上车!” “希月如今在我那里。” 只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便彻底惊呆了跪在地上的众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王希同的媳妇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 “当家的新主子说,小妹在她那里。” “我们快起来,上车去见小妹啊!” 方婆子将信将疑的在儿子媳妇的搀扶下,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骡车。 直到坐进车厢里,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希月,怎么就到了这位娘子的宅子里当差呢? 她不是被徐老爷,送去卧春楼调教去了吗? 带着满心的疑问和困惑,几个人缩成一团,挤在骡车的一角,互相对视着。 只期盼未来的路,能够像之前江管事所说的那样,越发好起来。 江管事空着半截袖子,刚要去自己的屋里,重新换一身衣裳。 只见先前伺候老爷的小厮,如同中了邪一样,风风火火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一边跑着,嘴里还一边不大声地高喊。 “江管事!出事了!出大事了!” 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到江管事的面前,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好了!出大事了!” 江管事皱着眉头,略带不悦地瞪着面前的小厮。 这外头新买回来的下人,用起来就是不顺手,一点规矩也没有。 屁大点小事情,也咋咋呼呼的,又不是天快要塌下来了。 “行了!好好说话,出什么大事了?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小厮连喘了好几口粗气,终于缓了过来。 “大事不好了!屋子老爷住的屋子,被人从里面栓起来了。” “小的小的推了半天门,就是打不开。” 小厮的年纪不大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稀奇的事情。 老爷分明都已经那样了,成天瘫在床上,连挪动一下都不可能,更别说自己爬起来拴上门啊! 他只知道,里面肯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