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希月抬起头,眼中透着几分迷茫与无措,有些看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这是原谅她做下的事情了,还是没有原谅啊? “刚刚,琴嬷嬷到我跟前,替大贵求了恩典。” 顾千兰清脆柔和的话语,直直地敲击在希月的心坎上。 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大小姐,脑子里一片纷乱。 只有一种——完了的错觉。 她甚至有些没勇气,听大小姐继续说下去。 “她她替大贵求了什么恩典?” 希月艰难地开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来。 顾千兰看着脸色变得有些煞白的希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这姑娘现如今倒是知道怕了? 刚刚跟人家滚床单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一下后果呢? “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心里慌了?” 顾千兰轻轻地挑了下眉,并没有直接回答希月的问题。 “奴奴婢” 希月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很快又跪直了身子。 “奴婢不怕,只要大小姐不嫌弃奴婢,还愿意留我在宅子里干活。” “奴婢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早已经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今天跟大贵的这一场,虽说是冲动了些,可她并不后悔。 若是大贵转头便忘了那些誓言和承诺,她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只当自己的一片真心,就此错付吧。 顾千兰没想到,做为古代女子的希月,思想居然并不是那么的食古不化。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见得她是个心性坚韧的姑娘。 只可惜有些遇人不淑罢了。 “行了!你也不必跪着了,起来吧。” “琴嬷嬷求了恩典,让你跟大贵后天便拜堂成亲,把婚事给办了。” 顾千兰不再隐瞒,将琴嬷嬷与大贵的意思说了出来。 “这里是琴嬷嬷之前准备好的聘礼,你过过目,好好收起来,准备做新娘子吧。” 她将一只小巧的盒子从袖袋里取出来,递到了希月的手中。 原本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希月,突然听到大小姐的这番说辞,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后天成亲?” 希月呆呆地捧着小盒子,还有些没能回过神。 “这这个是什么?” “傻姑娘,这是你成亲的聘礼啊!” “快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你喜不喜欢。” 顾千兰抿唇一笑,看着希月傻愣愣,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样子,抬手替她打开了盒子。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盒子里。 只见里面躺着一对小巧的红宝石银耳环,耳坠子比余冬玉耳朵上戴着的那一对,还要略大几分。 看上去虽不算贵重,却也值几个银子,至少比起洪氏之前送给希月的那一对,要值钱好看许多。 除了这一副耳坠子,盒子里还有一只浅紫色的玛瑙镯子,颜色与希月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分外相衬。 盒子的大小,刚刚好能放下这两样首饰。 虽说都不名贵,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放在村子里却是十分拿得出手,更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 “这这也太”希月垂眸看着盒子里的两样首饰,都是大贵曾对她提起,要送给她的礼物。 她原本以为,那只是大贵哥随口说说,哄她开心的闲话。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悄悄的将这些,都置办了下来。 她哽咽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幸福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滑落,滴在盒子里的绒布上,不一会儿便浸湿了一片。 “看你大喜的事情,哭什么呀?该高兴才对。” 看着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顾千兰的心头也不禁一软,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问你的想法。” “你娘亲和哥哥一家,如今应该都还在长北镇的徐员外家做工。” “你成亲的事情,可需要我去给他们递个消息?能让他们来一趟,是最好不过的。” 卖身为奴的下人,尤其还是身份最低等的奴仆,通常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府的。 更别提,能让他们来余家村,参加希月的婚礼。 只不过凡事自在人为,徐老匹夫如今已经自顾不暇,府中的下人更是不多了。 跟徐府的管事打声招呼,给他几个好处,让希月的娘亲和哥哥出来一趟,未必是什么难事。 希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嘴唇喃喃地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大小姐奴婢当初太过任性天真,做错了选择,还连累了娘亲和哥哥一家。” “后来更是沦落到青楼,虽说没有在那里失身,却也不是个干净清白的了。” 两行清泪顺着希月的脸颊滑落,她难堪地撇过头去,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 “奴婢实在是没有颜面,再见亲人。” “若是大小姐有心,只让他们知道我已经脱离苦海,过着平静的小日子。” “往后就让他们,全当我已经死了吧!” 希月抱着小盒子,难过地弯下身子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如果说,刚才她还在为自己的命运,默默垂泪。 眼下这一刻,便是她为自己之前的错误决定,流下悔恨的泪水。 “唉” 顾千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是明白了希月来了这么长时间,却从不提及家人的心思。 尤其是她在顾家,生活过得越是安逸,看到顾川一家,以及大庄一大家子,在这里过的日子。 她的心里便越是悔不当初。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想自己的娘亲和哥哥,过着怎样的生活。 或许,他们在徐家当差,一切还算过得去,也或许 想到之前在徐家干活,后来被发卖出去的紫苏和灵香,希月的心底便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这段时间,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娘亲他们都过得还好,并没有受到她的拖累和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