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的小脸瞬间一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般。 大贵管事昨天是为了什么原因,决定跟希月解除婚约,宅子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心知肚明。 他们中的几家人,过去在县城的牙行,跟希月一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对于希月的过去,她早就有所耳闻。 当初她为了攀上高枝,拒绝被大小姐买回来,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不得不说,刚听说这些事的时候,紫苏的心头是无比畅快,甚至是窃喜的。 她与希月并没有什么矛盾,更没有旧怨。 两人之间,最大、最不可调和的阻碍,便是大贵管事。 严格说起来,她与希月算得上是情敌。 想到她刚跟大贵退亲的那一刻,紫苏在村东头的小屋里待嫁,希月作为初到宅子的婢女,还曾去宽慰过她。 过去的一切,仿佛还言犹在耳,可她与希月却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原来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吗?” 紫苏喃喃的说道,声音悠悠地传来,带着几分艰难与酸涩。 她还以为大贵哥会万分嫌弃希月姐姐,会十分后悔曾跟她订过亲事呢。 闹了半天只是她以为。 “是啊!后天就成亲,这不是因为希月的出身,大家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吗?” “大贵心疼媳妇,打算把婚事给提前办了,也好安一安希月的心。” 琴嬷嬷维护儿子的话,张口就来,听在旁人的耳朵里,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不住地点着头。 只有灵秀在一旁,偷偷地撇了下小嘴,心里不以为意地瞟了琴嬷嬷一眼。 紫苏脸上的淡然几乎快要挂不住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却没想到听说大贵与希月后天成亲的消息,她的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阵抽痛。 “那那就祝他们百年好合了,后天我跟干娘有事要忙,就不去观礼了。” 紫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逃开了,她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说些伤人伤己的话来。 琴嬷嬷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十分中意的准儿媳,不由得在心底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的二贵,有没有这个福份,能跟紫苏把这段缘份给续上。 越是深想,她便越发气闷。 大贵那个不省心的货,简直就不知道个好赖。 娶错了媳妇儿,以后的日子,可够他受的。 顾千兰微眯着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院子外边,刚才发生的一切。 对于琴嬷嬷竟然会出言维护大贵和希月的声誉,丝毫也不感到意外。 人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 自家的孩子,自己关起门来怎么说,如何批评都是可以的。 可一旦到了外边,当着外人的面,却不容许旁的人指点半句。 哪怕对方说得都是事实且在理,有时候听起来,也会觉得分外的刺耳。 好在琴嬷嬷哪怕心里对大贵与希月的事情,再为不满、不乐见其成。 决定好了以后,办事的效率倒是非常的迅速。 她很快便将之前准备的聘礼拿出来,交给了顾千兰。 然后又马不停蹄,风风火火的去张罗,后天宴请需要置办的酒席去了。 顾千兰看着放在面前的东西,不由得心生感慨。 哪怕是身为奴籍的希月,如此仓皇仓促之下成亲,置办出来的聘礼也不止三两银子了。 让她这个做主子的,情何以堪啊! 好在她并不是原主,可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每每一想起来,也实在是够膈应人的。 村西头的小院子,她已经有些天没来过了。 自从上次收拾了李同一顿之后,他很是消停了一些时。 尤其是她上回的杨树村之行,看到他被人捆绑住,伤痕累累的模样。 想必短时间里,他再要折腾点什么事情出来,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希月呆呆地环抱着腿坐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之前,与大贵不管不顾的那一场激烈碰撞。 想到刚才的动情之处,她还不由得小脸一阵阵发烫。 原来这就是与自己心仪的人在一起的感觉,那种心跳与情不自禁,都是她过去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只是,她怎么就脑子一热与大贵两人,做出了那种事情呢? 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连大门都不曾关好。 也不知道这一幕,到底被多少人看了去,真是羞死人了! 直到看到床边站了个人,希月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大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希月结结巴巴地说着,将散落在一旁的外衫拿起来,慌张地往身上套去。 她的话音刚落,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不禁有些发白,略带着几分尴尬的看向大小姐。 “您您是不是也知道了?” 希月紧咬着嘴唇,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虽说刚才情动之时,大贵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娶她过门,两人好好过日子的话。 可男人的嘴,又是在那种时候说出来的,又能信得了几分? 之前她伺候余村长的时候,他也没少在她的耳边,许下承诺。 说是要将她的卖身契拿过来,放她做个良籍的女子。 甚至还说过,要将家里的黄脸婆休弃回去,让她做正头娘子。 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改了主意,要将她送到府城来的汪家主床上。 她来不及将外衫系好,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跪到了顾千兰的面前。 “大小姐奴婢做了丢人的事情,您责罚我吧!” “只是只是求求您,不要再将我卖掉,我” 希月有些惊慌失措地说着,“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做出什么越矩之事了。” 她不住地磕着头,生怕和大贵在一起的事情,惹大小姐不快。 “你先起来说话吧。” 直到希月足足磕了好几个响头之后,顾千兰才终于开口,让她起身。 她虽然对大贵和希月的婚事不表示反对,却并不意味着,她对两人的这种做法,感到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