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这一回,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让余冬玉出门子的时候受了伤。” “你就等着明天早上,喝弟媳给你敬的茶是吧?” 琴嬷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低垂的冷眼看着大儿子。 “娘我”大贵有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二贵看了看冷着脸,满是怒意的娘亲,又看了看垂头跪在地上的大哥,急忙上前打着圆场。 “娘亲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眼下,吴大夫都已经断定,余冬玉伤得严重,即便好了怕是也有可能留下病根。” “明天老余家那边,我们怎么做?” 二贵看了眼炕上一直昏睡着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好在她伤得重,洞房这种事便彻底省了。 不然真让他明媒正娶自家仇人的女儿,还要入洞房,他的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一想到明天余家老两口那脸上的表情,他就觉得心头一阵激动。 “这一次正好,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宋头这个衙差就住在村子里。” “只等天一亮,你们俩个就找上他,一起去老余家把他们押上,到镇衙属换奴籍吧!” 琴嬷嬷一想到那两个恶人,转变成奴籍之后的精彩表情,心头便一阵畅快。 良籍与奴籍通婚,在连苍王朝可是自降身份,自降等级的大事。 这与卖女儿为奴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若是够聪明够谨慎,在成婚之前发现了端倪,大不了还可以舍弃掉余冬玉。 那两个老家伙,断尾求生图个自保倒不是问题。 只可惜他们都被琴嬷嬷大手笔给出的聘礼和银子,冲昏了头脑迷花了眼。 根本没有细想,为什么他们两家分明有旧怨,她却愿意花如此重金迎娶结成亲家。 难道当真是因为,他们家闺女长得够好看? 可拉倒吧!那余冬玉再如何好看,还能比得上他们家大小姐不成? “娘亲大小姐知道这事,是怎么打算的?” “她当真不在意?”大贵的心里慌得直突突。 他们如此算计了大小姐的前公婆,哪怕是断过亲的,会不会也不大好? “大小姐?” 二贵想到大哥担心的问题,顿时便乐了。 “这个法子,正是大小姐替娘亲想出来的呢。” “你是不知道,娘亲一看到老余家将大丫送了进来,当时整个人都气得傻眼了。” 二贵说起先前的那一幕,瞬间便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还是咱娘厉害,知道律法的规定。” “这才能把老余家的人全都设计进去,但凡他们有一个知道规矩的,都不能答应这桩婚事。” 二贵笑得一脸灿烂,仿佛阳光般耀眼。 虽说家里的良田不可能再要回来,但能让那些恶人也同样归入奴籍,却让他的心底感到无比的舒畅。 “那是咱娘那是什么人?她可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见识自然不是村里那些泥腿子们能比的。” 大贵随声附和着,一边偷偷地瞄了娘亲几眼。 见她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二贵面上虽然生着大哥的气,可心底里还是维护着他的。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大哥与娘亲之间,闹得不愉快。 想到今天宅子里发生的这么多事,他拉着大贵细细地说着,白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二贵说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似乎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大贵听得入了迷,完全沉浸在二贵的讲述中,没想到他不过是一天不在,竟然错过了这一切。 他不禁暗自懊悔,心里满是自责与遗憾。 “娘余冬玉现在这样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有没有交代,以后如何安置她?” 大贵看着同样换下喜服,额头上肿得发亮的余冬玉问道。 把她娶回来,本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累赘。 要不是为了拿她做局,给老余家下套。 他们家能看上这么个做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的废物丫头? 琴嬷嬷回过身,斜睨了眼躺着小姑娘,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小姐心善,说就把她养在这边的宅子里。” “吃喝不缺了她的,能醒得过来是最好,若是醒不过来,那也是她的命。” 她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她淡淡地说着,丝毫不在意余冬玉的死活。 在她看来,到了眼下这一步,这个小姑娘的价值已经发挥完毕,留着她也只是浪费米粮。 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也并不打算迁怒于其他人。 “地上凉,跪了这么半天,你的腿也不嫌疼得慌啊!” 看着老实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的大儿子,琴嬷嬷到底还是心头一软松了口。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腿确实有些麻木和疼痛,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只要娘亲不再生他的气,哪怕让他跪更久的时间,他也是愿意的。 “她这么晕着,也能吃喝?” 大贵细细地打量着昏迷着的余冬玉,不禁好奇地问道。 “大小姐给了药,说让我给她上药,还拿了一粒红色的药丸。” 琴嬷嬷说着,从炕头摸出两只小小的瓷瓶。 “说实在的,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这闺女上药。” “大小姐给的这粒药丸子,喂不喂给她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丝犹豫,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着手中的药,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现在躺在这里的,毕竟是他们一家的仇人之女啊! 让她给仇人的闺女用药,她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看着这么一个如花的少女,就此凋零吗? “娘吴大夫有没有说什么?不给她上药救治,她会如何?” 大贵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余冬玉的身上。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紧闭着的双眼,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