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着吧!”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才得了汪家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事情。” 顾千兰没想到李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倍感意外的同时,心底又多了一分欣慰。 “再说那条大蛇,我收了自有用处和安排,你不必担心。” 绿森蚺的价值,远超过村民们的预想。 原本他们不提那一出,自己是打算将这笔银子全部拿出来,想办法分配到村民们的手中。 受人于鱼不如授之于渔的道理,她十分清楚。 原想着她能尽己所能,为村子里的大家做些什么,只可惜 李氏终于将银票收进怀里,泪水不断的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我们当家的人都不在了,可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却到现在也没回来。” “娘亲听说子富的事后,又晕过去一回,大嫂在屋里伺候着呢。” 李氏自顾自的说着家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她像是有太多的话,需要找人倾诉一般,微垂着头嘴里不停的絮叨着。 顾千兰默默地听着,李氏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句话里都透着浓浓的哀伤。 她诉说着与余子富之间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他们之间,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李氏的嘴角偶尔挂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在说到丈夫进山之前,夫妻俩彻夜难眠,激动的畅谈着对未来的设想时,终于顿住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让顾娘子见笑了。”片刻的寂静之后,李氏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顾千兰轻轻的拍了拍李氏的肩,“我能明白你的苦,你要相信,时间总是会治愈一切的。” “真的会吗?”李氏低喃道,眸中带着一丝迷茫。 等到她好不容易再回过神来,院子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余子富的尸身。 她终于站起身来,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又点了一炷香。 有了顾娘子给的这笔银子,起码她家男人也能备口薄棺,体体面面的藏进祖坟里。 天空逐渐泛起淡淡的白光,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村里的小道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远处的东峡山被薄雾笼罩着,若隐若现,宛如一幅山水画。 老余家的正屋里,钱婆子急得嘴里直上火,“我的好闺女,你快开开门。” “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好好梳妆起来,等着新郎官来接啦。” 见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动静,钱婆子用力地拍了拍门,只拍得房门咚咚作响。 “怎么?冬玉还没起来?” “今天就要嫁人了,还使什么小性子呢!”余兴旺走到门口,脸色不悦的冲着房门喊道。 “谁说不是呢!还不是你平时给惯得。” 钱婆子没好气地白了老头子一眼,嗡声说道。 昨天她跟老大媳妇去镇子上,好不容易挑了个花样不错的红盖头。 哪成想那么一副绣着花开富贵的红盖头,居然要价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啊!他们怎么不去抢算了! 她和老大媳妇脸涨得通红,在店铺掌柜那鄙夷的眼神中,浑身上下的铜板都掏干净了,也不过才拿出不到六百文钱。 最后,她俩总算是好说歹说的,给闺女买回一条纯色的红盖头。 盖头的四周用金色的绣线,绣了两条漂亮的金边。 就这么一个简单得没有半点花样的红盖头,已经花去了她们身上带去的所有铜板。 “冬玉啊!盖头已经买回来了,你再不满意也没办法不是?” “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赶紧把门打开,待会儿赵媒婆来了,你还是这模样,传出去该闹笑话了。” 钱婆子急得恨不能让人把门给踹开,她的聘礼已经收了,万万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要知道,那是五十两银子啊! 她今天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这闺女送上迎亲的骡车。 “老大!你给我把门撞开!” 钱婆子终于决定不忍了。 这闺女也是被他们给惯得没谱没边,关键时刻掉链子。 耽误了吉时,他们家被全村人笑话不说,传出去不好的名声,让家里这些小子姑娘们,以后还怎么说亲事? “不许撞!谁敢给我撞门,我今天我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千钧一发之际,余冬玉终于开了腔。 她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嘶哑,还带着哭腔,显然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哭过很长时间了。 “我的好闺女哦可说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钱婆子又急又心疼的在门外拍着大腿。 “你当娘不想给你买个最好的红盖头吗?” “实在是镇上铺子里的那个,绣得普普通通两朵大花,竟然就要价三两银子。” 钱婆子一想到,不过是盖这一回的红盖头,居然就要花她三两银子,实在是不值得。 有这个银钱,足够他们一大家子人,天天顿顿吃饱饭,好长一段时间呢。 花那个银子,买巴掌大块红花布!她又不是人傻钱多! 咬牙花了五百二十文钱,买副红盖头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是做娘的舍不得三两银子,咱有这个银钱做点什么不好?” “买那么一块不能吃不能喝的盖头,也太亏得慌。” 钱婆子宁愿给闺女,添几两银子压箱底,也好过买那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回来。 “你就是不心疼我了!就是舍不得银子!” 余冬玉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屋里咆哮着。 “我的聘礼银子可是有五十两!五十两银子呢!” “花三两买个盖头怎么了?我盖不起吗?还是我不配用?” 余冬玉越想越气,她娘口口声声说最疼她,可到头来却连副红盖头都舍不得。 说起来,还是用她的聘礼银子买,又不用花家里的银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想到她那块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被大宝、二宝和三宝,玩得脏兮兮,还扯破一个大口子,她的心就直滴血。 “什么配不配的闺女啊!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钱婆子脸色一沉,看向外面的天色,仅有的耐性也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