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总管抬起头来,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这是看到了谁?居然是那个从后厨,临时抽过来的苏氏。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是大管事嬷嬷的装扮?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苏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老汪头啊!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汪承运说着,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地上跪着的汪总管一眼。 “老爷”汪总管几乎不需要动脑子,就可以猜得出来,苏氏回到府城之后,在主子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否则她一个后厨最不起眼的仆妇,怎么可以穿上如今的这身衣裳? 闹了半天,他说过这么多,都不过是白扯。 “你吩咐苏氏去村子里,那位姓吴的大夫家,买些蒙汗药回来,给小少爷吃下的事,她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还有你给她的银子,上面有咱们府的特殊记号。”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汪承运的话,彻底将汪总管想好的一切说辞,全都击得粉碎。 “老奴不明白老爷,既然苏氏回去什么都招了,为什么小主子他是真的中了毒啊!”汪总管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呵!你只需要知道,苏氏才是我安排好,待在嘉佑身边的人,便可以了。”汪承运淡淡的说着,算是解了汪总管心中的谜团。 “汪五才收买仆妇苏氏,意图谋害小主子汪嘉佑,如今人证物证确凿,拖出去——杖毙。” 随着汪承运轻飘飘的一声令下,便就此决定了汪总管这最后的命运。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会这样对他。 既然苏氏是老爷的人,没有听从自己的指令,那小主子身中的毒,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说在被拖出屋子的那一刻,他像是猛然间明白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 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老爷会对自己唯一的幼子,痛下这样的毒手,还要赖到自己的头上来。 “老爷老爷饶命啊!”很快汪总管(汪五才)的声音,便彻底消失在院子里。 汪承运从府城带过来的,都是些身边的心腹老手。 自然不会再给他丁点儿的机会,在院子里不停的放声胡闹,大放厥词。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汪府大总管,只不过是一个,被主子舍弃的糟老头子罢了。 苏氏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微微的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想到在府里作威作福的汪总管,就此命丧于这个小村子里,她的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小欢看着被拖出去后,便就此无声无息的汪总管,还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颤抖着身子,抬头看着走出屋子的汪老爷,还有些发愣。 “小欢啊!还不快点儿起来?以后好好地伺候小主子,别让他摔着,饿着。” “咱们这些人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苏氏伸出手,将小欢从地上扶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露出缺失的大门牙。 “苏嬷嬷,小喜他昨天被汪总管派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呢。” “你快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他啊!”小欢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被小喜护在身后。 他对自己而言,不仅仅是个伙伴,而更像是他的亲人大哥一样的存在。 “小喜的事,老爷既然已经知道,就不会再坐视不理的。” “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苏氏现在只要一说话,就严重的漏着风,但凡说快一点儿,就有些吐词不清楚。 她不由得生着闷气,以后让她怎么在主子们的身边好好当差呀! 到时候,可真是一点儿大嬷嬷的风范也拿不出来啊! 汪总管的杖毙,发生得悄无声息,在余家村里甚至没有激起丁点儿的水花。 汪承运处理掉这个吃里爬外的老仆这后,像是一下子累到极致,连午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便倒在另一间屋里,沉沉地睡过去。 想到旁边屋子里,睡得人事不省的小胖子,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决定让儿子来余家村玩乐的那个夜晚,自己回到后院时,偷听到的秘密。 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前半生,简直就像是个笑话一样,被一个后宅的女人,拿捏在手心里。 -------------------------- 顾恒手捧着大小姐给的木匣子,小心翼翼的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这里面装的东西,可比他这条老命还要贵重得多,千万不能有半分闪失。 不然,他可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赔的。 这时候的村民们,都聚集在余村长的老宅,听他说着关于村子里的热闹事。 大家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还有几十个村民们,正深在东峡山里受着苦难。 村子里冷冷清清的,鲜少看到有人在晃悠。 这倒是方便顾恒,手上抱着木匣子,一路上畅通无阻的,来到吴大夫的家门口。 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便见两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探着头。 大热的天气,哪里会有人裹成这个样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们俩是干嘛的?在这儿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呢?”见这两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顾恒不由得大喝一声。 这两人看起来眼生得很,全身都包得严严的,一看就有古怪,根本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我们身体不舒服,过来找吴大夫看看的。”见被人发现,矮个子连忙开口说道。 听到这人说话,顾恒才发现,原来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包裹得严实的矮个子,居然还是个女人。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家伙,只看那一双穿着粗布鞋的大脚,就可以确定这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