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掌柜的背刺,江南名李的口碑在鱼江城中江河日下,也直接影响到北近的望城。但望城陆掌柜向来与杨掌柜私交甚好,又是个墙头草,听了杨掌柜三言两语的挑拨再加之其背后沈十爷承诺的好处,这陆掌柜自是心动了, 他也暗自思忖反正望城如今生意大不如从前,这远在江南的新东家又坐视不理,眼看着自己每个月的奖金也在逐渐减少,心中难免焦急。何况如今连杨掌柜都敢做假账将李家糊弄过去,他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又听杨掌柜所言东家早已在祈乐城培养出了新掌柜,对他们这些老人卸磨杀驴那是早晚的事,既如此,他也懒得上赶子去表忠心了。就算哪天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大可一并推给杨掌柜,沈十爷那边他暂且不拿好处也不得罪便是。 “两个月了,本官总算听到一个满意的消息。” 祈乐城府衙里,知州游志极在听完周捕头报回有关沈十爷的消息后,不由得眉头舒展,对着窗外的翠竹长松了一口气。 自马明事件以来,游知州让人盯着药城沈家山庄及沈十爷,可没想到那沈十爷狡猾谨慎得很。马村长锒铛入狱后,他更是躲在了沈家山庄整日足不出门,直到过了一个月才开始偶有离庄,但要么是回城中的沈家,要么便是在外应酬。 遂每每听到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游知州便忍不住地在心底将那沈十爷给咒骂一顿。不过怒归怒,他游志极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一旦咬上嘴不见骨他绝不会松口。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盯了两个月后对方总算松懈下来,在沈十爷的“引路”下官府总算是寻到了九河的踪迹。 “只是我们的人跟到那阳泉山谷外便没敢进去,里头很长一段路过于空旷,极容易暴露。”周捕头继续回道。 “做得对,就算知道这沈十爷进阳泉山谷见的是九河,也不能在那个时候打草惊蛇。”游知州认同地点点头,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又继续向周捕头命道:“阳泉山谷你亲自去盯,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是,大人。” “还有事?” 游知州见周捕头应完自己后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 “大人,我们的人在盯那沈十爷之时,还见他与江南名李的一名掌柜私见。”见大人问起,周捕头这才又开口回道。 “江南名李?”游志极大惊,那沈十爷如此迫害江南名李,以他的了解,李昀夜虽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万不会就这么轻易与对方冰释前嫌。 “那沈十爷见的好像是江南名李在鱼江城分铺的掌柜。”周捕头继续补充道。 “鱼江城的掌柜?这沈十爷还真厉害,都打入江南名李内部了。”游志极却突然露出一个冷笑,摇头道。 “大人,您是说那鱼江城的掌柜吃里扒外?”周捕头一听,面露惊色。 “是不是吃里扒外,将木掌柜叫来一问便知。”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趟李府。” 斜阳西落,药城外的沈家山庄后门停了一辆马车,杨掌柜走下马车,警惕地朝四周环顾一圈后才匆匆进入沈家山庄。 “鱼江城成功了,接下来便是让我的水流布庄进入望城,如今江南名李的口碑在这江南一片大好,我们便避开锋芒,从东北之地开始再往西,只要我水流布庄所到之处便让它江南名李声名狼藉。”沈家山庄一处幽静的小院里,沈十爷看着瓦缸里两条形态艳美的红鲤鱼高兴笑道。 “十爷,望城的陆掌柜已答应会暗中支持。”沈十爷身后站着的杨掌柜也随即恭敬回道,眼中露出油滑的笑。 “嗯,这陆掌柜能为我所用自是最好,可别阳奉阴违戏弄本十爷。”沈十爷转身看了一眼杨掌柜继续笑道,可那笑眼里如同藏了两把刀。 “请十爷放心,陆掌柜与我也是多年的老友了,他既答应了自然不敢两面三刀。”杨掌柜听出了沈十爷话中的威胁,遂急忙解释道。 若单单以这药城沈十爷的身份,杨掌柜自然不敢轻易背叛江南名李,毕竟仅凭沈家想要对付江南名李无疑是以卵击石。也是胖奴老苏向他告知沈十爷背后有高人相助后他便有所动摇,后来马家村屠烧惨案让他相信了沈十爷背后的实力,这才铁了心要跟着沈十爷摧毁江南名李,以填他心中的不平。 “很好,不过望城的速度要加快,绝不能像鱼江城那般拖沓,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鱼江城的事迟早会蔓延至江南,李昀夜再好糊弄也不是聋子瞎子。”杨掌柜对江南名李毫不留情的背刺早已赢得了沈十爷的信任,此时听了杨掌柜为那陆掌柜打包票,便也就放心了,但还是严谨地提醒道。 他得在江南名李反应过来之前让水流布庄在东北之地稳固地位。 “我回去便让陆掌柜动手,也提前为水流布庄造势。”杨掌柜弓腰应道。 “嗯,那便辛苦杨掌柜了。”沈十爷满意地点点头。 夜幕才落,木良面色凝重地从府衙回到李府,直奔书房而去。 “怎么了?知州大人找你何事?”早等候在书房的李昀夜见到义兄阴沉着脸,急忙起身问道。 连一旁的安歌安云也紧张地看向木良。 “鱼江城的铺子怕是出事了。”木良压制着心中的怒气,朝李昀夜轻叹道。 “鱼江城?杨掌柜怎么了?”李昀夜一听,心头也不由得紧了起来。 “知州大人派人盯着沈家的时候,发现了沈家十爷私见了我江南名李的杨掌柜。”木良说到这里,怒气终究还是没能压下,脸色早已变得铁青,负在身后的双手攥成拳头,额间也忍不住暴起了青筋,这还是他第一次将愤怒表露无遗。 义父在世时对几位掌柜都不薄,没想到义父尸骨未寒那杨掌柜就联合外人背刺李家,这实在令木良愤恨不已。 “什么?杨掌柜竟也吃里扒外背叛李家了?”木良的话也让在场的人都惊怒不已,李昀夜更是火冒三丈,一张白皙的脸上瞬间气得涨红。 “公子,出事了出事了!”而就在此时,袁掌柜也突然行色匆匆地领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伙计奔进书房,冲李昀夜与木良继续道:“鱼江城的铺子出事了!” 袁掌柜的话更加令李家两兄弟的脸色难看,但不等二人开口,袁掌柜又赶紧将等候在门边,浑身狼狈不堪的年轻伙计拉上前来:“快跟公子说说鱼江城的情况!” “公子,小人姓许,是鱼江城铺子的伙计…”那年轻伙计这才大着胆子朝李昀夜揖了揖礼后,还未自我介绍完就被李昀夜打断: “鱼江城的铺子出什么事了?” “公子,小人身为伙计本不该到公子面前告自家掌柜的状,可那杨掌柜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要让鱼江城的铺子停歇才肯罢休……”那年轻伙计这才红着眼眶向李昀夜一五一十地控诉起来。 他们这些伙计本就是穷苦出身,能在江南名李的铺子里谋得生计都心满意足,可他们做得好好的,却见掌柜故意留个地痞无赖在铺中肆意妄为驱赶生意,败坏江南名李的口碑。眼睁睁地看着铺子每日都门庭冷落,掌柜的却丝毫不着急,他们这些伙计也慢慢察觉出掌柜歹毒的心思,便合伙商计让一个人借着告假的由头偷偷跑来祈乐城向公子报信。 听完那许伙计的控诉,众人皆是一脸怒色,李昀夜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一时之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鱼江城的情况我们已知晓,多谢你为了江南名李千里迢迢,不畏辛苦地跑这一趟,安歌,将小许暂时安排在府中住下。”木良此时倒恢复了理智,遂率先开口冲眼前的年轻伙计感激道,又见他这一身疲惫不堪遂让管家安歌先带下去让其歇一歇。 年轻伙计知道此时公子正盛怒之际,遂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谢完木掌柜拜别公子与袁掌柜后便跟着安歌出了书房。 “哼,想不到那姓杨的竟是这种奸诈小人!”书房里沉寂良久,李昀夜突然一掌拍在桌上,怒道。 “如此看来,鱼江城这几个月的账本也是假的。”袁掌柜也气得直拍大腿:“哎,这个杨掌柜竟如此胆大妄为!” 一旁的木良反倒没再吭声了,事已至此,江南名李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想办法解决鱼江城铺子的问题。 至于那杨掌柜,背叛东家吃里扒外,他的所作所为一旦在商界传开便是臭名昭着,除了沈十爷无人敢用。可沈十爷非但做不了沈家布庄的主,如今更是成为游知州的眼中钉,自身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