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凤栖坊依旧纸醉金迷，语笑阑珊，加之今夜是名妓红晴的新舞首演，更引来诸多的达官贵族。坊外车水马龙，云妈妈站在门前迎着一批又一批的贵客，咧开的嘴就没下来过，心中再次感叹红晴可真是自己的财神爷。 安云与老周驾着马车停在凤栖坊外，李昀夜与一身公子扮相的柳江兮走下马车，两人皆是轻摇纸扇，翩然清秀，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想到舅外祖母与表舅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凤栖坊看红晴的演出，李昀夜便在前一日向卓老夫人告了假，仍旧找了事关布庄的借口出卓府回到义兄的院落，这样到夜里去凤栖坊也就方便多了。 自太子承诺不再为难自己的外甥后，卓言正也对李昀夜的看管松懈了许多，加之李昀夜身边跟着的安云与老周皆是身手不错，便放心让他偶尔回外城去。 而柳江兮本对李昀夜要带自己去青楼感到恼怒，后又听他只是极力夸赞那红晴的舞技，气也就消了大半。她虽从未见过红晴，但对这位京城名妓高超的剑舞与枪舞早就略有耳闻，也想一睹其卓越的舞姿，遂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柳柳公子，请吧。”李昀夜笑脸盈盈地冲身旁女扮男装的柳江兮，右臂轻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头一次来这凤栖坊，柳江兮心中自然有些慌张，但在李昀夜面前她可不能露怯，遂故作镇定地睨了对方一眼后，风雅摇扇，自顾上了台阶。 看着柳江兮明明局促却要强装镇定的拧巴样子，李昀夜憋着笑跟上前，想不到心高气傲的才女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哎呦，李公子，您可算来了，红晴在楼上雅座给您留了位呢。”待到李昀夜与柳江兮走上高阶，迎候在门前的云妈妈知道这李公子不喜别的姑娘靠近，只钟情于红晴，遂屏退欲扑上前的姑娘，独自来到李昀夜跟前笑了笑，又转身将红晴身边的胖丫鬟招来吩咐道：“大凤，将李公子带上楼间雅座，再与你姑娘说一声李公子到了。”云妈妈说完，这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李昀夜身旁那位秀气脱俗又不失风雅的年轻公子。 “李公子，这边请。”红晴身边的胖丫鬟大凤应完云妈妈的话后，便领着李昀夜向堂内走去。 此时的堂厅里已是人满为患，嘈杂一片，加之又是夏暑之夜，这里面的味道可不好闻。李昀夜与柳江兮皆是拿扇子遮着鼻子匆匆跟胖丫鬟上了楼。身后的老周倒是很喜欢眼前这番热闹的景象，欲向一旁的小厮讨要酒时却被安云拽走，追公子而去。 “二位公子请稍等，姑娘的演出快要开始了。”胖丫鬟大凤将李昀夜与柳江兮安排在二楼的雅座后，微微施了礼说完，便自顾离去。 “想不到李公子也是这凤栖坊的常客？” 而正当李昀夜向柳江兮介绍红晴今晚的新舞时，一袭紫衫锦帽的元辛端着酒杯悠悠然地来到李昀夜面前，欣喜笑道。 闻言那卓御史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竟也能容忍自己的外甥出入这风月场所？ “元教头，你也在这里？”李昀夜见是元辛，略显惊诧，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正拿扇作掩的柳江兮，心中盼着那元辛没有认出她来。 “这位公子是李公子的朋友？何不引荐引荐？”然而柳江兮拿扇遮脸不过是掩耳盗铃，反倒引起了元辛更大的兴趣，他竟直接坐到柳江兮的身旁好奇发问。 李昀夜一脸为难地干笑着，不知如何作答，这元辛还真是个社牛。 见元辛坐在自己身边赖着不走，柳江兮无奈，干脆扇子一收，冷着张脸睥睨地扫向元辛。 “咳咳，柳小”元辛刚饮下的酒险些喷出来，话刚到嘴边又被柳江兮一记眼刀给吓住，反应过来后急忙赔笑着冲柳江兮略施一礼：“原来是柳公子，佩服，佩服。” 柳才女逛青楼，这要传出去定得轰动整个京城，不过这柳才女一向不同凡响，元辛倒觉得无所谓，就不知若被言才荣这个怂货知道自己心仪的姑娘跟别的男人来这凤栖坊消遣，该作何感想呢？ 想到言才荣一脸发绿的样子，元辛反倒有些得意地捂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柳江兮自然以为元辛是在笑自己，遂面露愠怒瞪向对方。 “柳公子别误会，在下并非笑你。”看到柳江兮眼中的愠色，元辛急忙收起笑，往后退了退，挨着李昀夜摆手道。 柳江兮再次横了一眼元辛后，便不再搭理，只端着茶转身看向楼下的舞台。 “元教头你千万别误会，柳小姐今夜来凤栖坊只是观赏红晴姑娘的新舞。” “嘿嘿，李公子这话说的，今夜大家来凤栖坊不都是冲着红晴姑娘的新舞来的吗？” 李昀夜瞬间被元辛的话给噎住，只得尴尬地连连点头。 “李公子，这外界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元辛两眼左右扫了扫，突然又凑到李昀夜的耳边，低声问道。 “什么传言？”李昀夜一脸懵，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安云与老周。 安云也呆然地摇了摇头，他每天跟在公子身后，公子都不知道的传言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传言公子与柳小姐要谈婚论嫁了。”老周一边饮着酒一边向柳江兮笑道。 “咳咳”李昀夜被嘴里的凉饮呛住，不经意抬眸见到柳江兮要刀人的眼神，哪顾得上咳，憋着张通红的脸急忙解释：“这可不是我传的啊！” “今后你少来接近我！被你败坏了名声我还怎么嫁人？”柳江兮自然知道不是李昀夜传的，却仍旧嗔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好心好意邀你出来赏舞，怎么反倒怪起我了？再说我又没逼着你跟我出来，什么叫我败坏你的名声？”柳江兮的嗔言顿时让李昀夜委屈，遂撅着嘴生气道。 夹在俩人中间的元辛见是自己惹得二人吵嘴，自是不敢开口劝，心虚地端着自己的酒杯默默离去。 “总算走了。”望着元辛离去，柳江兮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回头向李昀夜叮嘱道：“你若不想日后给江南名李惹麻烦，最好少与那元辛亲近。” 原来她是故意找李昀夜拌嘴，不能明着赶人，只好想办法让那元辛自己走。 “为什么？”李昀夜明显不知道柳江兮的心思，此时仍赌着气。 “那元氏父子一向视财如命，与这种人结交，小心将命搭进去。”柳江兮嫌弃地看了眼李昀夜，淡淡说完，便不再理会。 “李公子，您有所不知，那元丞相在民间的口碑也不佳，一边讨好皇帝一边在外到处敛财，十足的奸相，如今他受皇帝宠信，尚能风生水起，可太子殿下早已对他恨得牙痒痒，这日后若太子登基，他元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待柳江兮说完，老周也上前坐到李昀夜的身边，低声道。 李昀夜一听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还好自己与那元辛交情不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