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良打开院门,惊见失踪已久的义弟喜出望外,但随之从李昀夜身后走出一位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 “木良哥哥,这是我夫人,我们已有孩子了,木良哥哥你也要当大伯了。”李昀夜满脸喜色,摸着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冲木良笑了起来。 “不昀夜你不能”木良吓得面色苍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全话来。 随即他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看着外头的晨亮,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后长叹一口气。 虽说是梦,可这两日即便有卓府出面让官府相助也没能找到义弟,他真担心昀夜已经被迫与人成了婚,若长此以往,梦里发生的一切恐怕就要成真了。昀夜私自在外与人成婚还怀了孩子,这于李家而言是何其荒诞,他又该如何向义父义母交待? 想到此,木良只觉得两边的太阳穴巨疼,加之这些天夜夜睡不安稳已让他神情憔悴了不少。 “木良公子,红晴姑娘方才来过。”这时,房外响起安云的声音。 木良眉头一皱,起身将门打开急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她怎么来了?” “她已知公子失踪,遂来问问。”安云回道,身体才刚好的他仍是面色不佳,没能护好公子使得他一直在内心自责,心郁难散。 木良又是一声轻叹,卓御史虽是让官府低调寻人,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凤栖坊又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红晴知道也并未使他感到意外。 “老周可有消息传回?”木良又转而问道。 从卓府回来后,他便也让老周出良都去寻义弟。 “尚未有消息。”安云摇了摇头,又继续问道:“可否要写信给老爷,让各地的掌柜也帮着一块找?” “路途遥远,送信回去都已要好些天,现在还不能将事情传大,这边既有卓大人在帮忙,我们姑且再等等。”木良思虑片刻后摆摆手道,良都离祈乐城太远,消息传达不及时,他怕信刚送出去昀夜就已找到,岂不是害义父义母白白担心一顿。 一夜过后,李昀夜早早地便跟着儇玉走下山,一身黑衣又蒙着面纱的红华也已驾着一辆马车停在山下的路边。 “儇玉,你能不能送我回去?”远远见到儇玉那个女流氓姐姐,李昀夜不由得浑身僵住,紧紧抓着儇玉的手臂央求道。 “我还有要事暂不能离开。”儇玉转身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放心,她答应过我不再欺负你。” 刚刚任务失败,影门的人还在盯着自己,故而儇玉暂时不能与李昀夜走太近。 “她说不欺负就不会欺负啊?半道上你人不在,谁知道她又会对我做什么?”可儇玉的安慰反倒让李昀夜更加急了起来。 “你一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老娘稀罕对你做什么?”李昀夜的话被刚刚走上前的红华听到,她立马双手叉腰,满眼嫌弃地冲他骂道。 “你看你看,现在当着你的面都是这种态度,这要在路上…”见到突然走来的红华朝自己破口大骂,李昀夜更是吓得躲到儇玉的身后,又怂又气道。 “够了,你个小白脸” “昨日你可是答应我的。”见姐姐还要对李昀夜无礼,儇玉冷眼一扫,向红华警告道。 “咳咳,李公子,我们该启程了,这儿离良都可有些路程呢。”见到妹妹冷下来的脸,红华只好作罢,随即一改常态又妖娆妩媚地朝李昀夜笑了起来。 “大姐,你还是正常点吧。”李昀夜看了反倒觉得更吓人了。 “上马车!”红华没了耐烦,气冲冲地扔下这句话便自顾朝马车而去,死小子,要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非得将他毒成丑八怪不可! “路上别搭理她便是。”儇玉又继续笑着安抚被吓得欲哭无泪的李昀夜。 李昀夜一副委屈的模样,嘟嘴点头。 没办法,儇玉既然没空送自己,那他就只能指望那个女流氓了,她好歹是儇玉的姐姐,无论如何起码他的安全还是能保障的,如今景宋国匪盗横行,回良都这一路还得靠这女流氓,所以,眼下还是先忍着吧。 阆国西境,丰灵城北郊外的养马场,显王离胥一改先前的颓废沧桑,正悠闲惬意地看着在他面前奔跑嬉闹的马匹,一双迷人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王爷,这些马已经养得膘肥体壮,可以上战场了。”身后的钱越笑着走上前,警惕地环顾一圈后,低声向离胥说道。 “钱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离胥双手负在身后,扭头一脸深意地冲钱越笑道。 “可王爷,也要小心夜长梦多呐。”钱越却是一脸担忧道。 这些时日在显王的暗示下,他找出了皇帝派到丰灵城监视显王的眼线并偷偷处理掉,又暗中为显王招兵买马,可兵马扩充到一定数量就很难掩人耳目了,加之若长时间收不到眼线的消息,远在玄安城的皇帝也会心生怀疑。更重要的是,显王迟迟没动静,影门那边也频频来催,已让他快顶不住压力了。 “做任何事都要讲究一个时机,时机不对准备得再充足也是枉然,故而本王也需要等一个时机。”离胥仍旧一副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爷的时机指的是?”钱越更是一脸不解,这兵马充沛,而显王是先帝之子又享有德名,只要他一声令下还需什么时机? “所谓时机,便是师出有名,宁惜虽荒淫昏庸,但尚未到天怒人怨,人人弃之的地步,本王在等,在等一个利于本王的,天罚。”离胥说完,抬眸望向上方的晴空万里,野心在眼中显露出来。 “天罚?这这可是老天爷决定的,得等到什么时候?”钱越心中不禁嗤笑起来,自古成大事者皆是靠自己去争取,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天定之人? “等到秋收之际吧,到那时我们的粮草也充足了。”离胥没理会钱越的不以为然,知道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遂随口笑道。 “显王可谓是未雨绸缪啊!”听到是等粮草丰收,钱越这才放下了心。 离胥不语,只是仍旧望着上空的北方,眼中闪过一丝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