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也不甘示弱，“好，若她能揭开此题，本小姐也拜她为师，并承认她比杜如溪厉害，是真正的金陵府第一才女！” 今日南荣夫人的生辰宴，齐聚的是金陵府附近所有名门望族的嫡出小姐，若是能够在这些女子之中脱颖而出，可比杜如溪在金陵府第一才女不知高了多少倍，杜如溪只是自身的才貌，而今日独占鳌首的女子，背后站的可是一个世家的权势与财富，尊贵的身份，惊人的才华，岂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之女能比的。 说的难听些，烟花之地也有的是才貌惊艳的女子，但她们，不过是供男子玩弄的尤物，哪能登堂入室，正大光明地嫁入世家望族中，当一府的少夫人，乃至日后的当家主母。 在场的这些人，对齐瑶口中的杜如溪，是带着几分不屑地，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如何能够跟她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齐瑶和魏雪相互叫嚣，谁也不服谁，这一幕看在沈轻虞的眼中，她只觉得好笑，这两个徒儿，自己是真的要不起。 时间很快就到了。 有些世家小姐干脆就直接放弃了，这么难解的画，难填的诗，谁能解得开。 作画贵在心，画了一半，若要续上，还要续得不留痕迹，除了作画的本人，还有谁能心意相通，按着作画之人的画路，一笔笔地画下来。 这真的不是在存心在刁难她们吗？ “南荣夫人，我看此题根本无人能解，要不就再换一道吧。”沈如雁见着南荣夫人面露着急之色，上前打圆场说道。 南荣夫人听后一喜，也正中她下怀，她刚要应允，但她身边的那名仆妇却在此时故意地重咳了一声。 “夫人，老奴以为这未到最后一刻，怎能轻言放弃？”那仆妇低声对南荣夫人道，“老太爷说，务必让在场的这些世家小姐都试一试，公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 “那作画的宣纸、笔墨不都送到各个世家小姐的手中了吗？” 云夫人狐疑，暗想着定是这仆妇狐假虎威，拿老太爷来压她，那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还拽着南荣家的权不肯松手，若老爷执掌了南荣家，那她这个南荣夫人，就不是现在这般面上看似风光，其实在府中受尽一肚子窝囊气的南荣夫人。 仆妇环顾了四周，确实如夫人所言，各个世家小姐坐席的前面，皆摆放了作画用的笔墨纸砚。 “老奴再去问问，请夫人稍等。” 仆妇急忙跑向竹帘，低声请示帘后的人。 还是一阵沉寂，随后，帘内传出一种淡漠的声音，虽是极力压低了声音，但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恼怒，“她……会。” 顺着帘后之人的目光，仆妇看到了坐在末席上，微闭着双眸，懒懒地靠在花梨木椅上的一个素衣女子，她面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光，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发一言。 竟是刚刚的沈家二小姐。 若她真的会，那可的确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女子，容貌虽普通，但周身的气度，平淡从容，丝毫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世家小姐，仆妇饱经沧桑的眼中，突然不再浑浊，却是变得清明起来。 “少主莫急，老奴这就去请那位小姐。” 仆妇笑了笑，她虽未看到少主脸上此刻的神情，但她知道，脸皮薄的少主一定又是俊颜染红，恼羞成怒了。 然而仆妇还未离开，那帘后的人又出声阻止了她。 “算了，她或许不喜欢。” 声音淡淡的，又透露出几分无奈来。 仆妇听得一头雾水，但见着帘后的人又没有了声响，也就只能作罢了。 南荣夫人见着仆妇不再阻拦，心中得意，她就知道，连她的侄女梁兰都无法应对，其他人谁还能画得出来。 南荣夫人本来觉得让自己的侄女梁兰嫁入南荣府，可以帮衬到她，但是刚刚看到梁夫人的态度，南荣夫人瞬间又改了主意。 沈如雁今日想来是诚意结亲的，若是跟萧家有了姻亲关系，凭着沈如雁苏州知府夫人的身份，可远比大嫂梁夫人有用的多。 她膝下有三个女儿，日后总要嫁个权势煊赫的人家，若能与官宦之家联姻最好，听说沈如雁膝下的萧七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名声也不在晏儿之下。 南荣夫人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该到了出阁的年纪，倘若她的长女能嫁给萧七公子萧青野，或许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既然此画无人可破解，那就依萧夫人所言，本夫人决定……”南荣夫人顺着刚刚沈如雁给的台阶，刚要说就此作罢之时，却听到席间杯盏落地，发出砰的一声破碎之音。 席间本就寂静，只有南荣夫人一个人的声音，但现在，由末席上摔落在地的杯盏，发生的那一阵清脆的重响，太过刺耳，也太过招摇，使得在场所有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末席，却无人发觉，那垂下静止的竹帘，在此时因帘后之人的碰触，也跟着微微摇晃起来。 “沈轻虞，你在做什么？”沈曦桐今日当真是要被沈轻虞给气死了，她什么好处也没有落到，反而是在这里丢尽了脸面。 “一时失手，抱歉。” 沈轻虞笑得无辜，她清眸浅笑，这双眼睛明亮，清澈见底，对上她的这双眼睛，好像是那些脏污，晦涩的事情，都逃不过她那双凌厉的双眼，根本无所遁形。 明明只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但因她的那双眸子，而在此时，却显得忽然明艳绚烂起来，清眸盈笑，笑根本未深入眼底，素衣翩跹，举步婀娜，竟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气度与芳华，倘若再用容貌的美与丑来衡量她，那就显得庸俗不堪了。 沈轻虞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缓步轻移，但是这次，她却走得极稳。 沈曦桐满脸诧异，她搞不清楚，沈轻虞这个小贱人究竟又想要搞什么名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