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后安氏,是先帝选的。皇上不喜欢她,更喜欢贵妃尹氏。 宫里的太后,不是皇上亲娘。 皇上妃嫔挺多,还有淑妃、德妃、庄妃……但是登基九年,无子无女。 以前倒是听说过妃嫔有孕的消息传来,可后来都没了声音。最近又有大臣建议皇上广纳妃嫔。 皇上看见楚晏,第一时间关心他的腿,并请太医来为他再次看诊。 太医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嘱咐他平日里让人多帮他做腿部推拿,腿肌已有萎缩之相。 太医下去,皇上拍拍楚晏肩膀:“难得进宫一次,陪朕来几盘。” 还说:“朕不召你,你就从来想不到进宫。” “臣是怕扰了陛下的正事。” “果真?朕怎么觉得你是青楼花酒喝多了,不知外界为何物了?” 楚晏:“……” “你小子给朕收敛些,若是再让朕收到你去青楼的折子,看朕怎么收拾你。” “臣遵命。” 楚晏顿了顿又解释:“其实,臣已经许久没去过青楼了,那些言官纯粹是没事找事。” 皇上:“可不只言官在弹劾你。” 楚晏摸了摸玉扳指,又是哪个老匹夫要害我?一个个还不如老子干净,竟然还好意思弹劾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桌前,棋子、棋盘、茶水等物也已经备好。卫国公和刑内侍都成了观棋之人。 皇上手执一颗棋子,还吐槽:“朕还是喜欢你和下棋。其他人没意思,一个个全是臭棋篓子。” 楚晏:“……” 总不能说,真正的臭棋篓子是陛下您啊。 棋艺不精,棋瘾却大。 楚晏十二岁那年,随祖父进宫,偶然间和皇上下一盘,自此整整一年,隔三差五就进宫陪皇上下棋。 那会他棋艺不精,也不懂让子,反正每次都尽全力。 不像其他大臣,还得绞尽脑汁的让皇上赢,以至于皇上在大臣这里找不到任何成就感。 可能正是楚晏不懂让子,棋艺又一般,两个一般的人在一块厮杀,那真的是各尽全力,让皇上感受到了什么是酣畅淋漓,自此皇上上瘾了。 楚晏深知,作为臣子,不论何时在天子那里都要有自己的用处,哪怕用处微薄。 所以他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棋谱,就为了保持自己在陛下面前最真实的棋艺,不故意输,尽力的下,偶尔赢一把。 “朕给你赐那门婚如何?其实当日朕想给你赐位郡主的,谁知长公主抢先一步。” “很好,臣谢陛下赐婚,再谢陛下厚爱,但臣这样子,不配郡主。” “朕说你配,你就配。不过你都成亲了,那就不提了。” 又过一会,陛下哈哈一笑:“楚卿,你棋艺有所进步,朕竟然花了两刻钟才赢你,过瘾,畅快。再来一盘。” “臣上半年搜了不少棋谱呢。” 这是实话,他确实弄了不少棋谱回来,可看不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来你搜的棋谱不行呐。” “从书斋买回来的,那掌柜还说得此棋谱能成为棋艺高手呢,看来是哄我的。” 皇上又一笑。 两人下了四五盘,楚晏赢了一盘。 但只赢一盘,也不耽误他讨个赏。 皇上手点点他:“你小子是真没脸没皮啊!朕赢了你,都没问你要点彩头呢,你居然反向朕讨赏?” “陛下,臣今日可不是空手来的,准备了谢礼的。” “哦?何物,拿来让朕瞧瞧,若是顺眼,朕就赏你,若不顺眼,你给朕滚一边去。” 楚晏从卫国公手中拿过小樟木箱子。 其实皇上早就看到卫国公手里抱的东西了。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对五彩瓷红鲤戏莲瓶,皇上爱好广泛,瓷器是他喜好之一,谢礼算是送进他心里了。 但重点还在旁边的那副眼镜上。 大邺有眼镜,但都是单片手持的,朝中有些大臣在用。楚晏这副却是双片的,黄铜折叠眼镜。 皇上拿起来戴上看看:“咦,楚卿,你这个眼镜不错,朕戴上都能看清外面那只鸟羽的颜色了。” 他的眼睛若是看远处,有一点模糊,太医说是他常年伏案批折子的缘故,建议他平日喝些菊花或枸杞茶来明目。 为此他一直担忧到老年,需要拿块眼镜在面前呢。 欣喜的看了片刻又问:“哪来的?” “回陛下,是臣从西域客商手里换的。” 皇上闻言顿了顿:“西域?那让鸿胪寺的人给西域各国去道旨意,明年进贡的时候,眼镜多多上贡。” 卫国公眼巴巴的看了陛下的眼镜一眼,又看看孙儿,有这好东西竟然不给你祖父瞧两眼。 “好好好,你这次的谢礼不错。说吧,你又看上朕这里的甚物件了?” 这臭小子,年少的时候来他这,讨支笔,顺一匣子糕点都是常有的事。 但是今日楚晏讨的赏有点特殊:“臣想向陛下讨一点曼松茶,顺便知道一下还有谁弹劾臣。” 一个个作死的,真当老子不在朝,就不能整人了! “曼松啊,这有什么值得你讨的,去给他拿四罐来。” “是。” 刑内侍去了。 “臣谢陛下。” “至于弹劾你的人,那可多了。太仆寺,翰林院,礼部……再加所有言官,有人弹劾你去青楼,有人弹劾你大婚当日不孝父母不配为世子——有人,算了,你自己看。” 皇上从案上拿过那一摞专门弹劾他的折子递给楚晏。 卫国公抬头看看,皇上就直接把折子给他看了? 再说楚晏,竟然就接了折子翻看,还不看内容,直接看名字。 卫国公频频给他使眼色,你别那么随意,可楚晏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直到把折子翻完才还给皇上。 之后向皇上告辞。 皇上又命刑内侍去看皇后那看看,有没有见完柳氏呢? 话说刑内侍过去时,柳拂月刚从皇后宫中出来。 “楚夫人,楚世子与国公爷已经拜见完陛下,正在太极殿前方等候,咱家引你过去。” “有劳刑内侍。” “夫人客气了。” 走了一会她就看到等候在那的卫国公和楚晏。 “刑内侍,我看见祖父与夫君了,有劳你送至此,余下我自己过去,您请留步。” “也好,夫人请。” 柳拂月欠了欠身,两人分别,之后带着素秋过去。 她进宫只能带一个丫头,其余伺候的人都留在了宫外。 几人见面也没说话,出了宫就上马车回府了。 回到府中,卫国公才问柳拂月:“见了皇后可还顺利?” 其实他也就随口一问,这种场面,他觉得孙媳好歹也是庆阳伯之后,进过皇宫,见过宫内贵人,不至于应付不了。 “回祖父,孙媳觉得,顺利也不顺利。” “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卫国公和楚晏都看向她。 柳拂月就说了。 她确实并非第一次进宫,十岁那年,皇上大宴群臣,家眷可随同,她跟着祖母去过宫里一次,跪拜礼仪她都懂,拜见皇后,还是很顺利的。 可刚拜见完,贵妃也去了,之后那双眼睛就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打量。 过后闲聊之时,皇后细问她闺名,还说和她一见如故,让她有空常往宫里去。后又赞她名讳,柳拂明月,清爽宜人,意境好。 贵妃为了和皇后作对,居然说拂音同浮,有轻浮之意,取的不像名门闺秀。 皇后就把贵妃嘲了: “妹妹往后还是多读书少说话。柳氏闺名取自《谒金门温州鹿鸣宴》,柳拂御街明月,莺扑上林残雪。本宫算着柳氏年岁,出生那年朝中有大考,若本宫没猜错,柳同知应是同年中举。既是庆贺中举又得女,又是借鹿鸣宴的盛况期盼来年能打马游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