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未语，先笑，睁开双眼。</p>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发丝随风飘扬，一如十年前初见般的模样。</p>
“当年长安，今朝皇帝，这就是老夫多年的心愿啊。”</p>
嬴成蟜循循善诱。</p>
“远虑已清，那近忧呢？兰陵县人尽被屠，先生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是如何丧命的嘛？此祸，起于一叫陈平的书生。”</p>
信念可以创造奇迹，嬴成蟜想赋予荀子执念，再活些时日，哪怕这执念是仇恨也在所不惜。</p>
他尽量以平淡话语，将陈平所作所为客观描述。</p>
讲述过程中，老人时不时大力咳嗽，像要咳出肺似的。</p>
待嬴成蟜讲完，老人怒意满目，恨声道:</p>
“此人不死，我心难安！”</p>
大梁，洪水宫。</p>
魏王豹问政于丞相陈平。</p>
“张耳、陈馀为求快速扩张，收兵纳卒，不做限制，军中以难民为主。这些难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身有重疾者甚多，一路死伤过多引发瘟疫。往日一把火焚之也便罢了，但当下正为秦军所追，此时明火就是给秦军引路。若是随便抛尸，亦会引来秦军，先生可有妙计解张耳之围？”</p>
张楚政权能扩张是因为陈胜、吴广本地起事，向东打。</p>
嬴成蟜有意要这支军队去冲击楚、齐两地，削弱某开挂霸王的势力，要韩地各城按兵不动。</p>
魏国能安然无恙，则是魏豹虽然占据了大梁，却听了陈平的话没有光明正大起事。</p>
魏地各县城的县尉既不见魏豹向外扩张，攻城拔地，朝堂也没有颁布必须要围剿的命令，自然不会冬日出征自损。</p>
除了关中、韩地、边郡以外，其他各地的秦军数量都极少，堪堪能维护一城安保。</p>
只要不是起事声势极大，大到根本瞒不过去的那种，郡尉、县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那么多盗匪鼠患，想都平了，就靠着手上这大猫小猫两三只？怎么可能？最终结局一定是猫没了，鼠更多。</p>
若不是张耳到赵国以后，立刻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收人复赵行动，各县也不会在几个郡尉郡守的组织下凑兵围剿。</p>
“敢问王上，关中可曾发兵？”</p>
“不曾。”</p>
“那就好办了。”</p>
陈平微微一笑。</p>
“平有一计，可退秦军，壮大二贤势力，要开春秦国目光尽投于赵也。”</p>
魏豹大喜。</p>
“先生快快讲来！”</p>
一场杂念尽去，肆意发泄的兽笑。</p>
一阵无能为力，绝望凄厉的尖叫。</p>
欲望魔盒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p>
人在还是动物的时候，茹毛饮血，弱肉强食。</p>
兽性刻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难以磨灭，挥之不去。</p>
荀子主张人之初，性本恶，要通过后天的教育来压制兽性，不然人不足以称为人。</p>
陈平认同性本恶这个观念，他在村中见过太多了。</p>
他最擅长的，就是释放这些恶，下刀时故意多切一两肉，看两个和和睦睦的邻居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p>
陈平关上洪水宫门，将一切罪恶都封在了里面，转身，嘴角止不住上扬。</p>
心疾尽去，要人连夜飞鸽传书张耳的魏王豹，留下了三个女人在洪水宫。</p>
今夜，以及明天白昼。</p>
身体已为酒色掏空大半，每日都要吃大补药的魏王豹房事过后，起不来。</p>
陈平临时决定，立刻逃离大梁。</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