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生存条件恶劣的地方，活着才是一切。</p>
王廿掌管五百秦军，数量和乌苏的部落人数差不多。刚才弃生向死，又让乌苏对其人有所改观。</p>
在嬴成蟜看来，他的要求很不合理，是要被害者嫁给加害者。</p>
但在乌苏看来，能够嫁给王廿为妻，确实是一件好事，王廿要比绝大多数匈奴人要强，比她的阿父还要强。</p>
她的部落可没有五百勇士。</p>
这不是因为被王廿鸟而生出的爱意，而是为了生存而做出的理智选择，大漠慕强。</p>
不需要嬴成蟜做出承诺，则又是这个女人的聪明举动。</p>
乌苏不是恋爱脑，不信什么海誓山盟。</p>
今天在穹庐内说的承诺再好听，嬴成蟜出去就不承认她也毫无办法。</p>
就像是单于承诺在大漠外围待五年，就能去焉支山一样。</p>
她见过了衰败的大部落外迁，可从来没听过有小部落内迁。</p>
还不如卖个人情，给她自己，和她的部落留下一个好印象。</p>
说不准今日这颗有意种下的种子，就能结出一颗善果。而从今日嬴成蟜情理之外的表现来看，乌苏对这件事很有信心。</p>
嬴成蟜默然不语，沉默半晌。</p>
就在乌苏，部落首领心跳加快，忐忑不安的时候。</p>
“既然如此，我便再厚颜一次。</p>
“乌苏，你可愿与我嬴成蟜结为异姓兄妹。”</p>
嬴成蟜认真看着乌苏。</p>
乌苏娇躯一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颗善果竟然结的如此之快！</p>
她一个小部落首领之女，能够和管理五万饕餮军的秦军主将做兄妹，在她心中就等于头曼要认她做妹妹似的。</p>
一向圆滑的首领也是张目结舌，说不出话。</p>
这份惊喜来的太快太大，让他难以有所表现。</p>
“将军不可！”</p>
一直静默的王廿骤然开口，要不知所措的父女回神。</p>
“我王廿犯了军令！死就是了！</p>
“将军何等高贵？怎能和这卑贱的匈奴”</p>
一个嘴巴扇在了王廿脸上，要王廿后半句话尽数吞了下去。</p>
猝然起身犹如苍鹰扑击的嬴成蟜抓着王廿领子，将王廿狠狠摔在了地上，以膝盖抵在王廿胸前，恶狠狠地道:</p>
“第一、这个世上没有谁比谁高贵，秦人、匈奴人都是人，你我他都一样！</p>
“第二、乌苏是你妻子，是我嬴成蟜的妹妹！</p>
“你管不住鸟，违反了纪律，老子已经对你很失望了，别再让老子对你绝望！</p>
“你做不成合格的军人，至少要做个合格的男人！听明白没有？”</p>
王廿看着眼前将军，说不出话，泪水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就从眼角流下。</p>
他哭泣着，声音喑哑。</p>
“王廿犯得错，王廿认！死便是了！没道理把将军牵扯进来！没道理把将军牵扯进来！”</p>
泪水模糊了双眼，王廿眼中的世界不再清晰，看不清将军面貌。</p>
“看着我的眼睛！”</p>
嬴成蟜用力擦掉王廿泪水，要王廿看清楚他的脸，他的眼睛。</p>
世界重新清晰的王廿专注、认真，努力不让泪水涌出。</p>
“你们说过，能为我嬴成蟜去死，是不是？”</p>
王廿重重点头。</p>
今日他的作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p>
他并不想死，也不认为应该死，那条军令在他眼中就是不合理的。</p>
所以在嬴成蟜找到他，要把他放走的时候，他是庆幸且欢喜的。若不是顿弱拦路说话，此时的王廿应当奔赴在去雁门的路途。</p>
他不逃跑，主动寻死，就是为了他的将军。</p>
“很好。</p>
“既然如此，那你这条命就是我嬴成蟜的了。</p>
“我不要你为了我去死，我要你为了我活着。</p>
“这是命令。”</p>
王廿的世界再度模糊了。</p>
“哑巴了？应命！”</p>
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就像是天外来的一般。</p>
王廿含着热泪颔首，大喝一声。</p>
“诺！”</p>
嬴成蟜起身，没有受到压制的王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p>
目睹这一切的父女二人呆愣愣，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p>
直到嬴成蟜走到乌苏面前，略带一丝歉意。</p>
“抱歉，一时激动，忘了你还没有同意与我嬴成蟜结为兄妹。</p>
“乌苏，你愿意”</p>
两行清泪自乌苏脸上滑落，确定嬴成蟜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讲戏言的她没有等嬴成蟜继续说下去。</p>
“哥。”</p>
“嗯。”</p>
嬴成蟜笑了笑，按着乌苏头发。</p>
“从今日起，谁再欺负你，就报我嬴成蟜的名字，哥给你出头。</p>
“王廿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p>
乌苏流着泪，乖巧点头。</p>
这一刻，她的心无比踏实。</p>
她知道，只要她的兄长嬴成蟜在一日，她在高阙再也不会受到欺负。</p>
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匈奴女人，能和高贵的秦军主将结拜。</p>
“结婚这事宜早不宜迟，要是你没意见，就明天如何？一切交给哥来操办，你等着出嫁。”</p>
“尽凭兄长做主。”</p>
“好，那就明日，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p>
嬴成蟜笑着点点头，又和首领打了个招呼，使劲踢了一脚王廿。</p>
“走了，明日才是你这竖子大婚，你还想今晚留在我妹妹这里？美死你！快滚起来！”</p>
王廿不吭声，起身随嬴成蟜而去。</p>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p>
若是被王廿鸟一下，就能和秦军主将结为兄妹，二人相信，所有匈奴女人都会排队让王廿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