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要去的地方叫白芨原,是在海宁城郊外,离城不过五里地。 他为什么要亲自去呢? 不想关门读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听二哥说起过这片江滩,重点提到了一种作物,需要现场去看一看。 白芨原,是江滩。 在封建社会,水利建设当然是谈不上的,所以,江滩地带,雨季会被淹,粮食作物种不了,当地人种一种叫葶米的作物,这种作物地球上是没有的,极其特异,杆上结米,米上开花,它耐湿,长年泡在水里也照样开花,生存力顽强得令人发指,才能在江滩这种极端条件下生长。 葶米有什么用? 可能有人说,既然是米,自然是吃的,但其实还真不是。 葶米的价值,不是粮食价值,而是葶米顶端开的花。 这种花有异常的香气,极为持久,所以,修行门派用这花来制作秘炼香水,销往各国京城,成为修行门派积累资源的一个重要渠道,这香水,在大苍京城有售,一小瓶售价高达百两白银。 说到这里,熟悉穿越的人都猜到,林苏这是要制作香水这大杀器了。 呵呵,又错了! 这香水的价值已经开发出来了,他一个无钱无势无力的小子凭什么从人家口里夺食? 林苏瞄准的只是葶米本身。 葶米是什么东西? 当地人叫它“黄泉米”,为什么叫这个名?因为这米太让人恨了。 它有一层外壳,人类消化不了,吃到肚子里还发胀,根本拉不出来。 它是米,很小,坚硬的外壳你总不至于一粒粒地剥壳。 将它捣成粉状物,壳还在里面分不开,吃下去照样跟你的肠胃死磕,吃下去形成便秘,必死无疑。 所以,当地人拿这米完全没办法。 明明快饿死了,明明身边有米,但就是不能吃,连喂狗养鸡都不行,想想看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于是,这米开发了两种用途,第一种用途就是烂了做肥料。 第二种就是:穷苦一辈子了,一生没吃过饱饭的可怜人,在大限到来之时,饱饱地吃上一顿,管它拉不拉得出来,到阴间好歹是个撑死鬼。 所以,它才叫“黄泉米”。 这个世界上的人,拿这米没办法,但并不代表林苏也没办法。 他想看看这米能不能跟自己的大计挂上钩,如果真的可行,林家就有了一条稳定可控的生财之道。 出城五里,官道和前往白芨原的路在这里分岔。 官道平整宽阔,足以四架马车并行,但前往白芨原的路,却只是一条杂草丛生的泥巴路,林佳良停下了:“三弟,袋子给我吧。” 三弟毕竟只是拥有文根,还没有进入文坛,文道之路,一层一重天,文坛之人,力量、身体素质,都是要远远强于文根之人的。 “不用!二哥,咱们比比脚力。” “三弟,你不明白文道层级之间的差距,我真正跑起来,速度是你的十倍!” “我可不信!来!” 林苏脚尖一点,穿草而出,速度快如奔马。 林佳良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就跟上,他的脚尖点在小草之上一滑而过,连泥都不沾。 “哇!踏雪无痕啊……”林苏速度加快,转眼间越过前面的山嘴。 无声无息中,林佳良绕过他,出现在他的前面,脸上有惊讶:“三弟,你这速度简直不象是文根之人!” “别忘了,我有文武双根!” 话音一落,他速度再增。 林佳良大惊,他文坛之力加到八成,才跟上,文武双根,居然如此了得?这世上,拥有文武双根的人,非常罕见,为什么?因为重文轻武是社会大潮流,如果可以拥有文根,谁还会选择武根? 选择武根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没有办法拥有文根的人。 就象是现代社会,我可以读清华,凭什么去读职高? 但林苏偏偏就是个例外。 他出身将门,一开始选择的是武根,但武根没办法激活,打算上修行宗门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开道门,结果无功而返。 后来,他凭一首诗换了个圣人直赐,赐了文根,哪能想到,写的这首诗是战诗,受战诗的反馈,原来一直激活不了武根突然激活了。 所以,他才是文武双根。 林苏越跑越有快感,文根上的那些毛毛延伸到双脚,精气弥漫,武根之上,真气盘旋,似乎也在增加,不知不觉中,他跟地面的接触越来越少,每一个落点都比上一个落点间距更远,前面又是一个弯道,他脚尖突然离地,踩着草丛一滑而过,踏上了前面的山坡。 呼地一声,林佳良出现在他面前,脸色无比地激动:“三弟,我已经将全部的修为都拿出来了,速度跟你也只是旗鼓相当……” 林苏目视前方:“葶米花已经采摘了?一朵都不剩啊。” 前面就是江堤滩涂,绵延百里,一个月前,他记得这里还是嫣红一片,繁花似锦,但现在,一朵花都没有,只有沉甸甸的葶米,挂在半人高的葶杆之上,无人收割。 “那是自然!葶米花何等珍贵?那是制作香水的材料,从花开到收割的整个过程中,碧水宗十多个高手全程守着,决不允许一朵鲜花流落民间。” 碧水宗? 修道大宗门? 林佳良瞅他一眼:“三弟,你知道吗?你订了的门亲事,周家的二小姐,她就在碧水宗。” 啊?自己还说了门媳妇? 林苏有点振奋:“我怎么不知道?” “说亲的时候你才刚出世,上哪儿知道去?”林佳良语气转为黯然:“但林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周家的人上门了,走的时候娘脸色很是难看,可能有甚反复。” “见异思迁,落井下石那套么?” 林佳良摇头:“此事为兄不甚了解,只怕也未必到了那种程度,即便是到了那种程度,以三弟的诗才,周家也必定会重新回头,三弟勿忧。” “我是真不在意这个!”林苏道:“既然我都定亲了,那二哥,你定亲没?”玉楼,不算是正宗的定亲。 林佳良摇头:“世情冷暖,趋利而避害本能也。我倒无所谓,甚至还颇为庆幸,亲事退了,还免得玉楼夹在中间难做人。” 原来他也说了一个,也被退亲了。 林苏对这些花边的事儿颇有兴趣,话题转向边疆的大哥,那么大哥呢?有没有结亲? 大哥啊,林佳良深深叹息,他原本与一异国女子相恋,已是千难万难,而如今,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