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当衡虽然在村子里生活了两年，但从没像村中其他女子那样去近海捕鱼或出海接官人的渔获，所以姐妹们安排她坐在中间照料菲娘的尸体，她们则分散两边，挥动船桨朝口岸的方向划去。</p>
当衡静静地坐在船中央，菲娘的尸体靠在她怀里，冰凉却并不可怖。菲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听说只有十七岁，在当衡的印象里，她很爱笑，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但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此刻却命归黄泉。</p>
“她们为什么……”当衡呢喃自语。</p>
有划船的女子听到这声音，却也只是淡淡地扭头扫了一眼，很快便回过头继续卖力地划起手中船桨。</p>
没有人能回答当衡的问题，当衡只能紧紧抱住菲娘的身体，试图将自己的体温渡给她一些，让她不要走的那么冷冰冰。</p>
口岸，钟阿妙的官人抱着阿秀站在木板上眺望着大海的方向，花娘的船和当衡的船同时靠向口岸，两艘船上的女子手脚麻利地将两具尸体抬上岸，就像平时将捕来的鱼运到岸上一样熟练和麻木。</p>
钟阿妙的官人低头扫了一眼两具尸体，停顿了一会儿才疑惑开口：“哪个是钟阿妙？”</p>
花娘冷笑一声，伸手指向钟阿妙的尸体，钟阿妙的官人道了声谢，将阿秀随手塞进离他最近的当衡怀里，弯下腰将气息全无的钟阿妙抱了起来，转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p>
当衡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的阿秀，五个月大的阿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淘气地伸手拽着当衡头上的花巾玩，当衡忙对着钟阿妙官人的背影喊道：“阿秀怎么办？”</p>
那人脚步一顿，转身高声回道：“你是谁家的？”</p>
当衡一时没反应过来，花娘抢在她之前替她回道：“当燃家的。”</p>
“我把钟阿妙埋了就去你家接阿秀。”他说完这句，便转过身迈步朝村子的方向走去。</p>
姐妹会里的姐妹喜欢管钟阿妙叫阿妙，有些时候还会唤一声妙娘，但钟阿妙的官人却连名带姓称呼她。</p>
花娘在钟阿妙官人离开后便招呼周围姐妹帮着把小船抬上岸，当衡抱着阿秀不方便参与，只能站在一旁远远看着，阿秀玩累了趴在当衡肩头沉沉睡去，花娘摆了摆手，示意当衡早些回家，别让阿秀吹了凉风。</p>
临走前，当衡特地走到最初看到菲娘小船的地方，那艘船还在海上飘飘荡荡，好像在等它的主人来带它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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