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认识修梧的时候，他和当扈几乎一模一样，”孟流景的筷子对准了酱肉，“但修梧毕竟是族长，他身上扛着的责任迫使他不得不变成现在的样子。”</p>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妖也一样。</p>
裴清光知道孟流景还有话要说，于是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p>
孟流景果然又开口：“修梧是我带大的，是让我感到骄傲的作品，可当我见到当扈以后，我想过很多次，是不是我的方式有点问题，是不是修梧也可以活得轻松一点……”</p>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歉意，裴清光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块酱肉，轻声道：“在人类社会有两种难得，一种是能在大人的世界做一个小孩，就像当扈那样，还有一种就是像修梧那样，在大人的世界保有一个小孩的自己。”</p>
在裴清光看来，孟流景做的已经很好了，他年少便失去族人，一个人在世间摸爬滚打成长起来，在复仇执念最强的时间里，还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善意去照料一个异族的小朋友。</p>
孟流景低着头不说话，筷子在面前的酱肉上戳来戳去，直到酱肉被戳出一个通透的洞，他才无奈感慨道：“希望修梧不要怪我。”</p>
因为修梧和从前的自己太像了，像到孟流景不敢完全地信任他，因为孟流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遇见裴清光之前是个怎样的烂人。</p>
当扈对后院的事情一无所知，兴冲冲从厨房钻出来，挽起的衣袖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小跑到裴清光面前，笑道：“对了掌柜的，明天不是要试菜嘛，我先给酒馆挂上歇业的牌子？”</p>
裴清光这才想起先前和方霄决的约定，萦风这几天的兴奋劲她都看在眼里，总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试菜取消，孟流景抬头看了裴清光一眼，见她在犹豫，便扭头对当扈道：“挂上吧。”</p>
当扈应了声，乐呵呵跑去前厅，裴清光愁眉苦脸看向孟流景：“那白老翁那边怎么办啊？”</p>
“好说，”孟流景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酱肉，郁闷的情绪都被带走了大半，“明天我先去修梧那边拿东西，然后直接去白老翁那打听一番，你就在酒馆等我回来就好。”</p>
裴清光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孟流景看了一眼，惊诧道：“跑腿费？”</p>
这人刚才不还挺郁闷的？</p>
裴清光还没来得及对孟流景的情绪转变感到惊讶就发现了原因——酱肉碟已经空了。</p>
“当然不是，”裴清光没好气地将碎银拍在孟流景面前，“明天你去之前给囡囡买点糕点，我好久没去了，她该想我了。”</p>
孟流景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明明对别人都很温柔善良，怎么对我就这么凶……”</p>
裴清光冷笑一声站起身离开桌边，孟流景忙着将碎银塞进自己的荷包，等他再抬起头时，就看见裴清光端着一碟满满当当的酱肉从厨房的方向朝自己走来。</p>
天神下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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