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桑南溪没再在酒店碰到过周聿白。 隔壁的那个房间,也再未有过房门开合的声音。 那段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每天带着isaiah到处去逛,去拍照,微信运动里没有一日不是上万的步数。 这样的忙碌,再加上各种药的调理,她几乎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陈枳夏暂停了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每天在陈奶奶的那个小院子里,要不帮着晒晒药,要不在一旁陪着陈奶奶看诊。 连陈奶奶都感叹:“还是失个恋好,家里让她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也不见她动弹一下,现在倒好,这小妮子开窍了。” 只不过这样的和平随着陈枳夏待在家里的时间渐多,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桑南溪一般会在晚间的时候带着isaiah一起去蹭饭,踏着晚霞,落日余晖照在脸上,总有一种淡然的平和感。 他们往往是刚到胡同口,就能听见那间院子里传来的熟悉吼声。 “这是白术,不是仓术,你这什么眼睛,还不如我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滚一边儿去,少在这给我添乱。” 陈枳夏扯着嗓门喊:“嘿,你个小老太太,我不帮你的忙你说我懒得慌,帮了你的忙你又嫌弃我,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你那是帮忙吗?你这是帮倒忙,病人见了你都得跑三里路远。” 争吵声一般在桑南溪进门的那一瞬停止片刻,陈奶奶喜笑颜开地来拉她的手:“我们南溪来啦,奶奶今晚让人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虾。” 陈枳夏不甘示弱地拽过她的手臂:“奶奶,这是我的南溪,您少在这没大没小的。” isaiah往往趁着这个时候先去厨房找保姆阿姨偷个嘴。 一大两小,分明是三个活宝。 吃了晚饭后,陈枳夏会沿着胡同一直送她和isaiah到路口。 有几次,也总能看见路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型,桑南溪下意识皱眉,怕陈枳夏的心情受影响,有些担忧地问她:“他总来吗?” 陈枳夏淡淡撇开了视线,冷笑着道:“咱不管他,抽风给谁看呢。” 对于这段感情,她回头过太多次,到如今,真正失望透顶,连她自己都不由嘲讽那段过去。 桑南溪看着陈枳夏进了胡同,那辆车便也就不见了踪影。 在出国前的一个礼拜,桑南溪特意去买了个小金手镯,独自去了趟京大,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后去了舒教授的家里。 她仍记得上次告别时的那个承诺。 杜玥开的门,一见是她,满眼的惊喜:“南溪,怎么来这了?” 桑南溪举起手上的袋子晃了晃,“来看看小宝宝。” 杜玥知道她喜欢孩子,却还是忍不住嗔怪:“你人过来就可以了,买这些做什么?” 桑南溪将小金手镯带上那小肉手腕,又放了个红包在孩子怀里,逗弄着他的小脸。 一见到桑南溪,原本躺在床上玩的小人就咧着嘴笑。 桑南溪就此说道:“你看,要买给他的呀,他喜欢呢,是不是。” 他朝着桑南溪抓了抓小手,一点儿也不见认生的模样,像是还记得她。 桑南溪轻声问:“我能抱抱他吗?” 杜玥笑着点头:“抱呀,他就想着有人能抱他呢。” 一隔两个月,桑南溪的动作难免生疏了起来,况且两个月没见,抱在手里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桑南溪茫然无措地向杜玥求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调整好了姿势。 “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让保姆再多做两个菜。” 桑南溪摇头:“不啦,我约了人的,再过一会儿就走了。” 杜玥这么一听,也没强留她,在一旁陪着说了两句,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 桑南溪:“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在这帮你看一会儿。” 杜玥不好意思地道:“那麻烦你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楼下的人声却通过门缝若隐若现地传了进来。 杜玥带着三分笑意在打趣:“聿白?今儿还真巧了,南溪也在,你们俩是商量好的?” 周聿白略带疑惑:“她在?” “在楼上看孩子呢,你上去吗?” 桑南溪原本抱着孩子轻摇的动作微微顿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一阵风吹过,房门的锁舌与金属挡板相撞,发出几声轻响,桑南溪没听见那个答案。 怀里的小人儿揪着她的衣领开始“吭哧吭哧”地闹,桑南溪回过神,捏着他的手腕哄:“你饿了是不是?要等一等哦。” 小孩子哪听得懂这些,拱了几下不见效果,“哇哇”地就开始大哭起来。 这个月份的孩子,一闹起别扭来动得贼欢,桑南溪为了抱住他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也匆匆走过,桑南溪抬眸的时候,只剩下一道衣摆。 杜玥忙上前来接过孩子:“他闹了吧。” 桑南溪收回目光,笑了笑:“应该是饿了。” 泡了奶粉,将奶瓶放到那双大眼睛前的那一刻,哭声忽然止住,抱着奶瓶的小人儿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脸涨得通红的胡闹样,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看着比谁都乖。 桑南溪不由失笑,弯腰点了点他的脸蛋:“小滑头。” 两人谈话的声音逐渐放轻,“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杜玥拉住她:“让聿白送你呀,他来找爸爸拿文件的,应该也快了。” 桑南溪拎了包往外走:“不了,我和他不顺路的,就不麻烦他了。”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书房的门被打开,“什么时候去云城?” “就这几天了。” 桑南溪的笑意还未淡去,猝不及防地与他对上视线,又快速移开。 她看了眼他的手,已经没有包纱布了,只是结痂的地方看着分外的触目惊心。 “南溪也在啊。” “叶教授好。” “要走了吗?正好让聿白送你一程呗。” 桑南溪刚要拒绝,就听见周聿白幽幽开口:“算了吧,不顺路。” 叶教授不满地道:“你这还没问人家去哪儿呢就不顺路。” 周聿白将视线移向她,眼神淡漠地像是在看陌生人:“桑小姐,您要去哪儿?我看看方不方便。” “不……” 话还没说完,周聿白就已经从她身侧走过,仿若对她要说的话早有预料,他讥嘲着笑:“您看,我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