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空中的乌云悄然蒙住了阳光，让大地再次陷入了一片阴沉之中，寒风夹杂了水汽呼啸而过，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悄然而至。 谢屿归神色淡然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乌云，怔愣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将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并不打算在过多停留。 这场闹剧也该收尾了，事因他而起，也自然也应该因他而结束。 相识一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所以，他也擅自替所有人做了决定。 言尽于此，谢屿归转过身，抬腿就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等等，谢屿归。”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卡卡有些着急的开口喊住了他，“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你要真是个爷们，有本事就转过身，把所有的话都说明白。” 闻言，谢屿归背对着他们，抬起的腿又缓缓落下，深邃的眸底一片风平浪静，只是在听到卡卡的声音时，眼底才掠过一缕微妙的神色，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秋末冬初的寒风呼啸而过，风贯穿全身，将少年头顶的发丝吹的凌乱。 卡卡眼底的情绪翻涌，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的攥紧。看着谢屿归决绝的背影，他突然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堵，说不上来的感觉涌出心口。 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这次真的再不做点什么，再不说点什么，那么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见谢屿归了，一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倒映着这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他们之间在多一些信任，会不会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可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如果。 沉默片刻，卡卡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缓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道：“谢屿归，如果你今天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那我还真看不起你。” “你这样，才真的是辜负了池余的一番心思。”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屿归眉头蹙起，转过身，满眼茫然的看向卡卡跟李向泽，“什么意思？” 卡卡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什么意思？这你都看不出来？不管你是怎么看我们的，但至少池余从来都没有把你排除在战队之外吧。” “你自始至终都一心认为是我们排挤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难道就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吗？” 谢屿归：“我？” “不然呢。”卡卡缓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从你突然来到网咖，再到你毫无原因的取代池余成为队内的主牵制位，再到考核中你最后的放弃。” “你根本都配不上池余拼尽全力操作着玩具商爬向你。” 听到卡卡的话，谢屿归整个人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仔细回忆着当时考核时的细枝末节，可，渐渐的他的思绪变的有些混乱。 他不愿意承认卡卡的说的这些话，可又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池余都在很用心的对待这次考核。 “你知不知道，你跟猫酒因为意气用事打起来，你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池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去找你了。”卡卡语气有些激动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去找你吗？” 谢屿归喉结微动，犹豫了下，小声道：“因为战队，或者reset”总之不会是因为我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真是对不起他。”寒风将卡卡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头顶的发丝有些凌乱，他攥紧双手，抬腿朝着谢屿归走过去，“池余去找你，仅仅只是因为他当你是可以与我们并肩同行的队友。” “他是因为担心你，想要安慰你。你把他想成了什么？！” 说着，卡卡伸手拽住谢屿归的衣领，逼迫他与自己对视，“谢屿归你告诉我，你把池余当什么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你以为你离开了，就可以当做这一切跟一场梦一样，醒了就平安无事了？！” 谢屿归漆黑的眸中闪着复杂的神色，看向卡卡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悔意，他以为离开会是最好的选择，可卡卡的一番话又让他陷入了一阵茫然无措的情绪之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从小到大，远在国外生活的他几乎并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有的不过是一起胡吃海喝的狐朋狗友。 谢屿归也不知道，如果真有有人对他好，替他着想，而自己却一意孤行的伤害了对方该怎么办。 朋友这个词，早已经在他潜移默化的认知里变得模糊，变得无足轻重。 片刻，谢屿归神色淡然的望着卡卡的眼睛，问:“你想让我怎么办？” 俩人对视的几秒钟，卡卡拽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几分，感受着涌上心头的情绪渐渐平息，他缓了一口气，反问道:“这句话，你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想好了离开，那你来这里，加入bof才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卡卡话音落下的同时，程至启快步朝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一走过来，程至启眯了眯眼睛，狐疑的悄悄打量下卡卡跟谢屿归后，顿时感觉到气氛不对。 简单思考了下，他还是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愣神的李向泽身上。 程至启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李向泽肩膀，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哎，他们俩刚才在说什么呢？还有，你们是从哪找的这小子的。” 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李向泽瞬间回过了神，收回思绪后，他偏头看向程至启，迟钝道:“啊？啊…，他，你说情序？其实我们也没找他，就当时你走没多久，我跟卡卡刚要出门，就碰上了来网咖的他。” “当时，我们也没说什么，他也只问了句你去哪了，后来，就一起过来了。” 闻言，程至启了然，朝着卡卡跟谢屿归俩人的方向看了眼后，又问:“他们俩干什么呢？” 李向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欲言又止的也跟着看了眼前面俩人，犹豫了几秒，说:“聊天啊。” 程至启皱眉，“聊啥天啊？” 李向泽:“呃……就那啥子吧，谢屿归那小子还是说要走。” 听到说谢屿归要走的事情，程至启这才猛地想起来今一早上网咖茶几上的那份《离队申请》。 追根溯源，池余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说到底还是因为十一月底那次考核引起的。 原本，程至启一开始打算只是用这次考核来测试下几个人的默契程度，并用一场定胜负这样的对局让他们明白比赛的残酷。 也让他们明白，在职业比赛中，很多场对局中往往都是一局定生死。 比赛不是游戏，是残酷的赌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注一掷。 可是经历了那场考核后，程至启也没料想到，他们四个人之间半个月的磨合期竟然出现了这么多问题。 想当初，在eov的他们五个人也不过才用了半个月就已经彼此熟悉，并且试训简直是如鱼得水。 可到了他们四个人身上，反而适得其反。 程至启沉思了几秒，有些头疼的转过身看向卡卡跟谢屿归，他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李向泽，说:“打个车，叫他们俩一起先回网咖再说。” “不管是走还是留，还是要等顾远跟池余回来一起商量。加入了战队，还有合同在身上，不是你说想走，就能走的。” “还有，你也叫他们俩人冷静点。” 李向泽怔愣的点了点头，“噢”了声。 —— 临海小区。 窗外暮色降临，明月悬于天边，小区内亮起灯光，远处林立的高楼亮起霓虹灯，让这寂静的夜多了些烟火气。 顾远慵懒的轻靠在厨房柜台边沿，单手拿着手机，神色淡然的看着手里的手机。 身后正煮着的海鲜粥发出咕嘟声，阵阵香气飘出，让狭小的小厨房都充满了淡淡的米香味。 不多时，顾远匆匆打了几个字后，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他站直身子，下意识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看了眼。 卧室并没有什么动静，想来池余还没醒。 从警局回来了之后，池余就一直睡到了现在，期间他也出于担心悄悄看过几次，幸好没有发烧，只是睡的很沉。 顾远按灭手机，脱掉自己身上的围裙，随手挂在冰箱一旁，抬腿朝着卧室的走去。 昏暗的房间内，安静的出奇，仔细听才能发觉池余细微的呼吸声。 顾远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借着客厅落进来的灯光，他一步步走到床边。 床上，池余蜷缩着身子，半个脑袋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只手搭在额前，他纤细而节骨分明的手泛着冷冷的白。 而一眼看过去，手背上贴着两张创口贴倒是显得格外明显。 顾远移开视线，俯身，轻声开口:“池余，池余……”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池余的头发软，摸起来很舒服。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池余迷迷糊糊的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原本露出的半个脑袋，一下子全都躲进了被子里。 见状，顾远心尖一软，眉眼染上些许宠溺的笑意。 怎么还有起床气？不过…，倒是挺乖的。 “余崽，醒醒，听话。咱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顾远揉着他头顶的发丝，十分有耐心的哄着，好像真的在对待小孩一样，“听话，醒醒。” 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少年，顾远真心觉得自己这辈子这点温柔和耐心全都给他了。要是别人，他可能现在都已经掀被子赶人了。 没过几分钟，池余睫毛轻颤，原本混沌的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十秒后，思绪渐渐回笼，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揉自己的脑袋后，他睁开眼，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见被子里的人有了反应，顾远收回手，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打开。 “醒了？” 听见声音，池余有些迷糊的单手撑着床坐起身，稍微适应了下光线，他睡眼朦胧的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顾远。 房间内温度有些低，池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远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没忍住低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池余的脸，“还没睡醒，晚上不睡了？” 池余轻微皱了下眉，睡醒后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偏过头咳嗽了两声，缓了好一会后才清醒了几分。 他蹭了下嘴角，声音有些沙哑，“远，远哥。” 顾远半垂下眼，目光落在池余的腰腹上，沉默了几秒，重新抬眸，说:“胃还难受？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睡了这么久，没发烧已经万幸了。” “我煮了粥，吃点？” 池余看着他眉眼，小声问:“我睡了多久？” 顾远想了下，“得有六个多小时了，看你睡的熟，我也就没叫你。” 池余垂下眼，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看向自己手背上的创口贴，轻轻“哦”了声。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这一觉，池余自认为自己睡的很沉，也没有做什么梦，哪怕是现在醒来，他都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 “清醒清醒，下床吃点东西，吃饱了再睡。”顾远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柜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件居家外套，“房间温度低，先穿我的外套将就下。”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外套递给池余。 池余迟钝的反应了两秒后才伸手接过，“谢谢远哥。” 顾远无奈道笑了声，忍不住逗他，“床你也睡了，我的被子你也盖了，衣服也给你穿了，我们都这么熟了。” “池余，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之前你跟我表白的话都是骗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余拿着衣服的手微微用力，心口一颤，他看向顾远的目光有些慌乱无措。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他觉得顾远在念出他名字的时候，语气特别…暧昧。 池余紧张的移开视线。 他们之间关系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 “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