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和慢悠悠抬起头,捏了下酸胀的后颈,神色略有不耐,“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李抒玉弯了下唇。 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院子,明薇和收回视线,“你嘴怎么了?” 李抒玉一愣。 身旁的人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上火。” 李抒玉抿了抿唇,面不改色。 明薇和打着哈欠从上面走下来,路过李抒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 李抒玉:“好。” “荣小王爷、琨霜县主,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还请王爷和县主早些休息。”顾渝恭敬道。 李抒玉转头看向顾渝,“顾大人,听闻金州瘟疫肆虐,可抒玉从州关过来,除了州界处有金州的府兵,其余街口竟没有安排州府兵驻扎吗?” “县主心细,正因为这瘟疫来势凶猛,下官与金州监司庞大人商议启用辟火案,将所有得了瘟疫的百姓送去西村与人群隔离。” 辟火案……通常是起了山火才会用上的,砍掉大片的树将火包围在中间,直至其间的树全都烧光将火熄灭。 若是用在瘟疫上,就等于将这些百姓全都放弃了…… 李抒玉眸光轻闪,“竟直接动用了辟火案,由此见这瘟疫是恐怖至极了?” 顾渝眉头紧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顾大人,太后娘娘派了太医院高才绝学的八名医正,应尽早让太医们去西村看看百姓才是。” 顾渝附和道:“今夜夜色已深,县主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自然,下官只是为了这瘟疫不再扩散出去,只好出此下策将村子封了起来,明日一早就请王爷与县主同下官前去西村。” “既然如此,咱们走吧。”青年椅子上起身,牵着李抒玉的手腕转身拉着她离开。 “王爷您去哪?”顾渝一愣,连忙道:“现下除了平安街,其余地方都不安全啊。” 南容宣神情困乏,丢下一句话:“本王在金州有别苑。” 顾渝躬身应“是”,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松了口气…… …… 马车停在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府邸前,此处离平安街不远,却很幽静。 因为整条街只有他这一座府邸。 门口站着四名佩刀侍卫,腰带上黑底红纹绣着“猎”字,四人见南容宣来了,立即拱手行礼:“属下恭迎将军。” “守好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青年吩咐道。 进了府,南容宣直接牵过她的手,一改方才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回头看向她,语调愉悦:“可得跟紧我,这院子机关多。” “是吗?”李抒玉眼神打量着宅子里头,也没看出什么玄机。 她偏头看向青年,目光落在他嘴角的笑意上:“你也觉得那顾大人有问题?” “且看看吧,等谢灵芜来让他去探探虚实。” “谢灵芜?” 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的沈灵韵,听到熟悉的名字瞬间来了精神,她跑到南容宣面前:“你方才说谢灵芜要来金州?” “嗯。”南容宣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白十二,“带她去客房。” “是,爷。”白十二走上前,对着沈灵韵道:“沈姑娘,请随我来。” 沈灵韵眨了下眼,“厢房?我不和李抒玉住一个院子吗?” 白十二伸手,“请!” “那青泽呢?”李抒玉回头看了眼沈灵韵,忍不住问道。 “如今他是副将,在军中事务多,暂时回不来。” 李抒玉点了下头。 南容宣见李抒玉站在院子里也不动了,扬了下眉:“现在都多晚了,还想不想睡了?” “那…这……”李抒玉迟疑地看着他,问道:“我们…睡一起?” 南容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嘴角漫开一抹笑意:“你觉得呢?” 红俏和白七默默将行李搬进了屋子,只剩李抒玉和南容宣站在院子中相顾无言。 南容宣盯了神色复杂的李抒玉半晌,陡然笑了起来。 她反应过来,就要抽回手。 青年没放开,反而捏了捏女子的指尖,他轻轻笑道:“不逗你了。” “快去睡吧,有什么事让白七来寻我,或者……”南容宣眸色渐深,他上前两步附在她耳边道:“床帘上那串珍珠链,你轻轻一拽就能立马见到我。” 李抒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认真地盯着他,隐有不解。 年轻公子叹了一声,离开了院子。 李抒玉揉了下耳垂,神色自然地转身进屋。 一番梳洗后,李抒玉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着那床帘上一排珠帘,其中靠床头这边,有一串不明显的珍珠链就藏在普通珠子之间。 李抒玉弯了下唇,抬手握住那串珍珠链,又轻轻放开,光滑洁白折射着月光的珍珠就从她手心里划过,挠她心尖微痒。 …… 五更天后,天幕泛白。这一日早,李抒玉与随行太医一道前去西村。 路越来越难走,李抒玉忍不住抬手扶住了窗框才不会颠簸得太狠。 直到山前已无马车的路可以走,顾渝这才叫停了队伍。 顾渝从马车中下来,对着南淮景与南容宣二人道:“指挥使大人、荣小王爷,前头再走十几里地的山路才到西村,不若大人与王爷就在此等候,让侍卫们将东西送进去。” “就按你说的做。”南容宣一拉缰绳,将马头调转方向。 这山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翻过去却也要费些时候的。南淮景瞥了眼南容宣这干脆利落的举措,对着顾渝点了下头。 南容宣坐在树下闭眼假寐,陈尔给他搬了把椅子。 南淮景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侍从,朝南容宣走去。 青年眼前光影轻动,他好似未觉。 南淮景唇角轻弯,“容宣,你打算怎么做?” “皇帝让本王带兵马司前来是为了压暴乱保护百姓安全,可你也看见了…顾州府一人足矣。”躺在椅子的年轻公子将声线拉长,显得十分懒散。 南淮景手扶在腰间佩刀上,他沉吟了一下笑道:“那抒玉呢?她来送物资与药物,需不需要亲自过去?” 南容宣缓缓掀开眼皮,眼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