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儿简直愈发轻了。 不是已经不跳舞了吗? 他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 南容宣快步走向客房,一脚踢开了门,将李抒玉放到床上。 扯开盖住她的衣袍,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一双桃花眼正湿漉漉盯着他。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却在看到南珏意将那碗剥好的丹荔放到她面前时,那根紧绷的弦就快要断掉了。 她也会用那娇娇的模样求着南珏意给她剥丹荔吗? 南容宣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我以为,三年不见,抒玉小姐已经成了太子妃娘娘了呢。” 眼前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南容宣,眼底似乎聚着一团浓雾,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发梢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一滴水从他的眉心划过高挺如玉柱的鼻梁,似乎还要往下滴落。 李抒玉忽得垂下睫羽,收回视线。她此刻浑身脱力,无法动弹。听到这句满含讥讽的话,也只能低垂着眼,不去看他。 “荣小王爷言重了,抒玉不配。”李抒玉轻轻淡淡的声音落下。 女子嘴唇轻颤,似乎冻得不轻。 他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薇和郡主……是小王爷的什么人?”李抒玉突然开口。 “抒玉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南容宣动作一顿,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李抒玉抬眼看向他,他眼下那道浅色的划痕如同是朱笔刻意描绘的妆容。 三年前的他,永远都是那恣意妄为、一双纯黑的眼眸晶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少年。 而如今,似乎和从前无甚区别。 只是,他的眼里已经毫无波澜,冷漠而又寡淡。 李抒玉道:“怕薇和郡主会不开心,误会我们。” 那人突然笑了一下,忽觉无趣。 转身便走…… “你中的是毒,并非是迷药。” 青袍公子丢下一句话,反手关上了门,屋里霎时又灰暗了下去。 李抒玉垂下眼睫,眼眶微红。 …… “爷!”白溪见自家主子从里头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南容宣神色冰冷,吩咐了一句直接离开:“在这儿守着。” 白溪微皱着眉,垂头称“是”。 不多时,舒儿带着几位宫女抬着热水就过来了。 白溪瞥了眼往这边走来的一行人,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舒儿只匆匆扫了眼离开的白溪,快步领着宫女就进去了。 “姑娘!”舒儿满眼焦急,“姑娘为何会动不了?” “估计是余毒未清。”李抒玉朝着舒儿安抚地笑了笑。 “这个狄族!迟早会被圣朝的铁骑踏平!”舒儿愤怒道。 舒儿将她扶进热气腾腾的浴桶中,不免自责道:“都怪我没有拉住姑娘,这么冷的湖水,姑娘又要受腿疾的折磨了!” “无事,我也没泡多久。”李抒玉闭着眼靠着木桶,她当下只觉得头疼的很。感觉快要脱离意识却仍然留有一丝清醒。 “对了,姑娘。” “长公主晕倒了,从软榻上跌落了下来。”舒儿道。 李抒玉慢慢睁开眼睛,热气腾腾的水雾染红了她原本苍白的脸颊。 “我跑回去本想偷偷告知长公主,结果刚到大厅,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我只好寻了太子。” “一会儿太医就来给姑娘好好瞧一瞧。” “幸好这次有荣小王爷相救,不然姑娘可真要吃大亏了!” 李抒玉想回答,却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眼前越来越模糊…… “姑娘?姑娘!”舒儿看着李抒玉逐渐下沉,惊慌道:“来人啊!姑娘晕倒了!” …… ——“喂,李抒玉!” 少年坐在她的墙头,看着她正在院子里罚抄着课业。 “要不要……让我将那老头蒙头打一顿?”少年嘴角洋溢着不羁的笑,双腿晃悠着,闲适自得,仿佛他现在不是在相府的墙上,倒是在游玩之地欣赏美景。 旁边种着的白花落了他满袍。 李抒玉抬头瞥了眼由栀子花化成精怪的少年,嘴角一翘:“你若再妨碍我害我不能完成课业,你就别想让我陪你去看花灯了。” 少年撇了下嘴角:“行吧,那我重新找个人陪我吧。” 李抒玉眉心一蹙,转眼看去,不知道为何她院子里突然开了一支嫣红牡丹。 那朵牡丹化成了一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坐到了少年身边。 少年看着她,“阿玉,那我先走了。” “别走!”李抒玉慌忙地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双膝竟然被两条烧得通红的锁链穿过,锁在了椅子上。 再一抬头,墙上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 “别走……”李抒玉睁开眼,头顶上方是金丝鸾帐。房间铜金香炉上点着上好的伽南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新莲居的客房。 “姑娘醒了!”红俏面色一喜,扶起李抒玉。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膝盖处盖着两块厚厚的热布巾,热气不断地喷洒在腿上。 “姑娘,可有哪里不适?腿还疼不疼?” 李抒玉摇了摇头:“所幸在水里泡的时间不长。” “你怎么过来了?舒儿呢?” “是太子殿下派人去府上说姑娘您落了水,吩咐我带上姑娘需要的东西。刚刚姑娘昏睡时,太子殿下带着太医来看过了。” “舒儿正在煎药呢。” 李抒玉点点头,靠在床边。 红俏将李抒玉腿上敷的热巾拿走又放进铜盆中,重新换上热气腾腾的布巾。 “姑娘,我听舒儿说,是荣小王爷第一时间将姑娘您救起来的?” “嗯。” “当年那件事或许小王爷并不在意呢?”红俏忍不住宽慰道。 李抒玉摸了摸膝盖处,里面一直隐隐作痛,但凡只要碰了冷水或是受了冷风,这腿疾就犯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喃喃道:“俏儿,你可有想过,他若真的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他还能回来吗?” 红俏闻言怔住了片刻,看着李抒玉出神的模样,心里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