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阳光照得她有些眩晕,一次流了这么多血,确实有些吃不消。小弟子将最后一碗血送了进去后,她皱着眉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谢灵芜将她的伤口洒上了药粉,再慢慢包扎。 “小芜公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李抒玉道。 “什么事?” “有一人也受了和阿宣一样的伤,我想请你……”李抒玉的话突然被打断,从门口跌跌撞撞扑进来一个小弟子,“大师兄!有一群黑衣人闯进来了!” 谢灵芜抬眼看去,十几名气势凌厉的持刀黑衣人闯进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而为首的人——是白溪。 李抒玉眼睫轻颤,门口缓缓走进来一道持剑的青袍身影。 他的脸此刻有些苍白。 南容宣就站在那处,远远地看了眼李抒玉。 谢灵芜被黑衣人直接压倒在地,他顿时惊声痛呼:“纳兰宣!都是误会啊,我不是要伤害她!” 南容宣冷眼看着地上的谢灵芜,道:“拿下。” 话落,转身离开。 李抒玉看着南容宣消失的背影,顿时心中一股恐慌袭卷而来,“阿宣!” 她立即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追了上去,少年背后的衣衫已然渗出了血迹,顿时眼眶中雾气弥漫,“阿宣……” 少女微弱的哭腔,让前头那气得不轻的少年终究是狠不下心再走一步。 她拉住他的胳膊,眼里噙着摇摇欲坠的泪,“阿宣,别不理我。” 少年一动不动。 李抒玉走到他面前,惨白着一张小脸 南容宣闭了闭眼,按耐住想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他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他冷着脸卷起她的衣袖露出了被绷带缠绕的手臂。少年垂着头,语气没什么波澜:“怎么弄的?” 李抒玉老老实实道:“需要我的血救人。” “李抒玉。”少年一字一顿道:“若是他们要放干你的血呢?” “小芜公子不会的,若是他想,那夜我早就死了,更没必要这样救我们。”李抒玉摇了摇头,喃喃道:“就算他要我一命抵一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那我呢?”少年的声音有些飘浮。 “耳朵好了也不告诉我,是吗?”他抬手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搓着李抒玉纤细的脖颈,“李抒玉,我也会害怕。” 少年似是笑了一下,从她身旁走过。 她的心顿时一空,下意识拉住了他。 “阿宣,那夜你差点就死了……”李抒玉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你要我怎么办?如果他们不需要我的血,我该怎么办……” 李抒玉仰着头,看着少年通红的双眼,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拥住了他:“那小芜公子能将你救回来,自然也可以救段侍领。” “我放一点血,真的不算什么。” “阿宣,只要你好好的,那就值得。” 南容宣终是将少女拥进怀里,她身上鲜活的甜香安抚着他烦躁无比的心绪:“阿玉,你不该瞒着我。” 少年的声线暗藏委屈与无奈。 他这一路上,心都疼死了。 他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却瞒着他日日放血救人。 知道南容宣不再生她的气,李抒玉从他怀中离开,蹙着眉看着他略有不满:“阿宣,你后背都出血了。” “回去让小芜公子给你看看。” “不用,谁惹得谁负责。”南容宣眼尾微扬,眸色渐深。 李抒玉垂下视线,牵过他的手,讷讷道:“我们回去吧。” 李抒玉和南容宣到了山脚,白溪站在一辆马车前,身旁还有被绑住的谢灵芜和沈灵韵二人。 “纳兰宣,有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谢灵芜怒瞪着他,没想到一个路都走不稳的伤患,居然有本事打伤了他的师妹。 “救命恩人?”南容宣嗤笑一声,“既然图谋不该图谋的东西,就该承受这样的果。”少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牵着李抒玉上了马车。 李抒玉触及到南容宣冷淡的侧颜,忍了忍没求情。 “疼不疼?”南容宣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搓了下臂上的绷带。 李抒玉故作委屈道:“阿宣,有点疼啊。” 少年瞥了她一眼,语气冷硬:“再有下次,你就别指望我和你说话了。” “阿宣怎么会不理我?阿宣才不舍得!”李抒玉坐到少年身边,歪着头用那水汪汪的桃花眼讨好地看着他。 南容宣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将少女拉进怀中,用袖子遮住她的脸,“睡会儿,醒来就回荔州了。” 李抒玉躺在他的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没过几息,她便沉沉睡去。 云雾缭绕,烟云朦胧。 山顶之上的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马车离去。 他自然也没有看见,暗室里的那个昏睡不醒的女子,睫羽轻微颤动…… - 再睁眼时,已过黄昏。 马车停在一处别院,白溪直接押着谢灵芜进了屋子,而沈灵韵被人严加看管。 有谢灵芜在,段侍领应该能活下去。 这么些天,荣亲王府的人用尽了手段才维持住段知节的一口气,幸好在火药爆开前,他放弃了手中的刀,抬手挡住了脸和胸口。 只不过,双臂怕是保不住了。 李抒玉拉着南容宣进了房间,重新将他的伤口包扎,李抒玉看着少年的伤,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或许,相府的大小姐的身份,会是她的转机。 “阿宣,我要回京城。” “好。” 天色擦黑,南容宣换好药后,和李抒玉乘着一驾通体漆黑的马车回了李府。 红俏和苓香抱着李抒玉,又是好一顿诉苦,李抒玉看见厅堂中的人影,眨了眨眼:“大哥哥。” 李之行走到她面前,眸光温润:“回来就好。” 李抒玉点了点头,跟着红俏和苓香姨回去梳洗。 李之行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个青袍少年身上。 他面色比平常要差了许多,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可李之行仍旧闻见了他身上传来的浓浓药味。 “多谢世子相护,玉儿才毫发无伤。” 南容宣看着他淡淡道:“大公子还是尽快带李抒玉回京城吧。” “自然。” 南容宣转身离开,他还有些事尚未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