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我好累,想睡一会儿。”少年缓缓闭上眼,靠在李抒玉的肩膀上。 李抒玉小心地搂住他,避开他的伤口,喃喃道:“好,我守着你。” 她的世间变得一片寂静。偶然会传来一阵尖锐的轰鸣声,扯得她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幸好,幸好。 阿宣让她捂住耳朵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捂住了他的耳朵。 李抒玉将头靠在墙上,失神地看着山洞外头。 - 坐在对面玉树琼枝的公子,已经在此待了好几个时辰了。 傅璋一回到州府,就看见这相府的大公子来这儿要人,而他的父亲却站在一旁毕恭毕敬。 “祖父派我来荔州接抒玉回京,如今小妹失踪,生死不明。不知傅州府可担得起罪责?”李之行神情淡漠。一看不出对妹妹失踪的着急,二看不出他来此的目的。 傅璋垂着头走到傅临鹤身边,他派出去的几批侍卫,皆是一无所获。 而那大块头,也被李府的人接了回去,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但是找不到抒玉,那她也许就有一线生机。 可是临咏楼下湍急的水流,又让他觉得这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 傅临鹤如今骑虎难下,这原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州府可以掺和的事。 “是狄无姜。”傅璋抬起头,定定地瞧着那个浑身散发冷意的公子。 傅临鹤蹙眉出声制止:“璋儿!” 傅璋觉得,狄无姜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无非就是觉得换掉他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听话的荔州州府。 唯一可以与那上头对抗的人,抒玉的爹爹已经死了。 他们这种小人物,如何撼动大树? “我不知道狄无姜和你祖父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今日的确是他亲手伤害抒玉,放火炮烧她,才将她逼进那断流水中!”傅璋愤恨出声。 “啪!” 傅璋被打得半边脸一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临鹤一巴掌挥了过去,站在原地捂住心口,盛怒道。 李之行没兴趣看这对父子二人在这演戏,他起身:“陛下友邦交,也不止你荔州一处,狄族人欺压到我们头上,是你州府无能。” “找不到吾妹,便一直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之行淡淡看了眼傅璋,转身离开。 “是,大公子!在下竭尽全州府之力也要找到李大小姐!”傅临鹤对着李之行的背影恭敬道。 傅临鹤闭了闭眼,坐到上首。 “璋儿,你今日这番话,那李之行会不清楚吗?他向我们施压,无非就是警告那狄无姜。” “他们之间的斗法,又与你何干?”傅临鹤怒其不争地叹道。 “父亲,你曾今不是这样的。”傅璋眸光淡淡,恰如一滩死水。 傅临鹤张了张嘴,傅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掉头就走进夜幕之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派出去的侍卫皆无功而返,又上哪去找?”傅临鹤按了按太阳穴,头疼不已。 - 李抒玉感觉身旁的人体温不断身高,浑身打着颤。 外头的天逐渐暗了下来。 她得想办法出去,这里有地榆草,说不定还有其他可以能用上的呢? 李抒玉小心翼翼地将南容宣扶正,让他靠在墙上。 少年抱着胳膊,眉头紧锁,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 “阿宣,等我回来!”李抒玉将已经干透的外袍盖在他的身上,拿起身旁的飘绿,转身离开山洞。 “阿玉……”南容宣眼睫轻颤,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下一瞬,他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借着月色,李抒玉大着胆子在漆黑的山间里行走。 她不能害怕,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阿宣无药可医,延误至死可怕。 李抒玉拿着飘绿,在树丛中翻找着一切能用上的草药。 一颗青果子树映入她的眼帘。 有吃的了! 李抒玉刚走没几步,看见了树干后,那泛着光的一双眸子。 她站在原地,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血液一瞬间逆流,直冲脑袋。 是狼…… 是了,她听不见,所以…… 李抒玉眼里泪水充盈,若是将她吃了,应该不会吃阿宣了吧? 灰狼缓缓走出,李抒玉紧握着手中的剑,慢慢往后退去。 她尽全身的力气往另一个地方跑去。 她又如何能跑得过一匹狼呢? 她不敢回头,她听不见。 不知道那头狼是不是追上来了。 而下一刻,感受到自己被大力推倒在地,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 一声尖叫,响彻夜林,惊起一片山雀。 — 因为心中记挂着一个人,他总睡得不安稳。 背后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陌生的床上。眼前不是那山洞,而是一间普通至极的土房子。 “醒了?” 南容宣顿时清醒了几分,转头发现一个坐在四方桌子前的短发少年,正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阿玉呢?”少年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但是他一整个后背都毫无知觉,一下又跌了回去。 “嗯——什么阿玉?”短发少年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笑道:“我在山洞只看见你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没看见其他人。” 短发少年看着那人顿时又急又怒,撑着身子就想下床,他师父的麻药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勾了勾唇:“这位小公子,别挣扎了,还是乖乖地趴好吧。” “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找得到谁?” “这片山,常有狼群出没,你那朋友,应该是被吞吃干净了。” “所以,别担心了。”短发少年安慰道。 南容宣冷冷地看着那少年,“送我回去。” “唉,真是狼心狗肺!那小姑娘为了你,啧啧啧……”短发少年端起面前的茶盏,摇了摇头,很是惋惜。 “其实呢那小姑娘我看见了,为了给你找草药,碰见了狼,但是呢因为害怕将狼引了过去,一个劲儿往相反的方向跑,我喊她她都听不见。” 原本没当真的他,此刻突然愣住了。 她听不见,一个人在夜里自然听不到狼嚎。 南容宣嘴唇颤动,脸色难看至极。一双纯黑色的瞳紧锁着那短发少年。 他将面前少年带着浓浓杀意的眼神忽视了个彻底,满脸兴奋地问道:“哎,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