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意识到不对,一转身,僵在原地。 不过一瞬,男子将手中的空木盒用力砸向李之行,连手中的火折子也甩了出去。 “抓住他!”南昭敏大喝一声。李之行侧身一躲。 男子咬牙闷头往屋外闯,李之行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几步一跨,抓住男子的胳臂,向后一拉,踢在男子膝弯处迫使他跪倒,再反手一扭将他压在地上。 李之行将男子的面巾扯下。 刑堂一瞬间被烛火照亮,李抒玉看清了男子的脸。 “你来这做什么?” 柳兆兴冷哼一声,怒瞪着李抒玉,“我算是知道,为何柳凌只不过没扶住你,你就如此狠毒让她再也来不了天学监!” 李之行用力下压,柳兆兴顿时闷哼一声,仍然不死心地开口:“因为你心思歹毒!” “闭嘴!到底谁一直在欺负谁啊?”南昭敏一脚踢在柳兆兴的腿上,这下狠劲,让李之行都跟着压紧了力道。 “柳兆兴,你应该想想,柳家两个孩子都被天学监逐出,以后该怎么办吧。”李之行冷声开口。 “之行哥哥,把他交给监长。”南昭敏道。 李抒玉看着柳兆兴丝毫不反驳的样子,垂下视线。 亥时三刻,刑堂大亮。 慕容玄坐在上首,柳兆兴双手被绑,跪在厅堂下。 “柳元生,你这身打扮是做什么?” 柳兆兴闷闷道:“自然取回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抒玉问。 “丝帕。” “丝帕上绣了什么花?” “没有花样。” 李抒玉轻笑一声,又露出今日白日那个笑容,柳兆兴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没有花样?真的吗?” 柳兆兴半张着嘴,微微颤动,脑海疯狂思索对策。 “柳兆兴!为何撒谎?”慕容厉声问道,空旷的刑堂显得威压十足,李抒玉悄悄瞥了眼上首,暗暗道幸好今日没这样问她,也太吓人了。 “我记错了,监长,我随便拿的丝帕,不记得上头有什么花样了!” “可……那丝帕一看就知是女子所用,上头的双飞蝶针脚细密,是时下京城最新的花样,你又是从哪来的?” “监长,我都承认了,请监长降罪!”柳兆兴头埋在地上,已经不愿再回答李抒玉的逼问。 “这丝帕从哪里来的?”慕容玄垂下眼看着地上的男子。 “是…在路上捡的,见花样好看,想着哪日找到失主好归还。” “花样好看,可是那只是一块空白丝帕。”慕容玄淡淡道,“今夜,是谁叫你来的?” 柳兆兴嘴唇血色全无,眼底晦暗。 “监长,是我叫侍女绑了李抒玉把她丢进天书坛,那帕子是侍女的,我既然已经被抓到,就一人做事一人当。” “几个侍女?”李抒玉问。 “别问了行不行!我都说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柳兆兴突然情绪崩溃,冲着李抒玉大声吼道。 “你若实话实说,也许还能留在天学监。”李抒玉眉眼清淡,心情却差到了极点。 “既然他不说,就让她来说。”人未至,声先行。 众人转头看去,白溪手里押着一个女子,嘴里塞着块布。 南容宣迈着步子跟在后头,掀了掀眼皮,对着上首的监长道:“这侍女,哦不,宫女要出逃,被白溪给截住了。” “宫女?”南昭敏凑近看了眼,白溪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块宫牌。 “丽芳宫的宫女,跟随南英儿来此的宫女之一,还是个一等大宫女呢。”南容宣幽幽道,随后又抬手握拳打了一个哈欠。 “监长,这事牵扯颇大,看来是丽芳宫的授意?”李之行温声开口。 侍女怎么都没想到,怎么会直接跨过八公主,问到皇贵妃头上去了? 侍女噗通一声跪下,“不关娘娘的事!奴婢不敢啊!” “不关皇贵妃的事那是谁的事?”昭敏问道。 “八…八公主。” 柳兆兴声也不出,面如死灰。 “监长,既然抒玉洗脱了嫌疑,弟子先带抒玉回去了。”李之行朝着上首鞠躬,慕容玄轻点了下头。 一行人从刑堂离开。 …… 翌日,李抒玉回到元生堂,见那柳兆兴坐在后面,面色极差,而南英儿,据说受了风寒,便请了几日假接回去了。 李抒玉不关心具体真相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柳兆兴与南英儿做了什么交易。 她关心的是,她得去报答一下“恩人”了! “世子,这次我肯定抄写的连宋夫子也瞧不出!”李抒玉笑起来眉眼弯弯,直接越过南容宣走进了东苑第三室。 南容宣眼眸轻转,跟在后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桌子上那本《棋圣传》居然还没有收起来,李抒玉从架子上重新拿了本册子,坐下来就开始抄写。 “下午的策论课之前应该就能写完!”李抒玉计算了下时辰。 “连午膳也不用了?也不必这般报答吧,不知道的以为我南容宣欺负一个小丫头。”南容宣躺回软榻上,语气十分慵懒。 李抒玉:“下午一节策论,上完后就要去澜华阁练舞,估计也没什么时辰了。” 南容宣眸光闪烁,澜华阁…… 有没有可能,那道身影是女子呢? “抄不完便不抄了……他还得寸进尺了不成。”南容宣尾音微扬,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我只抄四遍,宋夫子说得对,让你抄是为你好。以世子的聪颖程度,一遍就足以理解《棋圣传》里的棋艺功法。”李抒玉说得十分诚恳。 接近午时的日光透过窗框逐渐洒在南容宣的侧脸,他伸手够了本书往脸上一盖。 半晌,李抒玉以为南容宣已经睡着了,却听他声音冷淡地吐处了几个字:“我四岁时就已经熟读了。” 李抒玉提笔微顿,南容宣的父王荣亲王好像也是突生变故才意外离世,而他母妃在他更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整个荣亲王府现在也只有他一人。 “李抒玉,京城远没有你家荔州安稳,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厮杀……” 李抒玉脑海中显现出那晚烛光之下那双冷意横生的眼,漂亮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