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眼泪忍不住从眼中夺眶而出。滴落在地上,被上头的月光映照的闪闪发亮。 南容宣提着一把长剑,隐在暗处四处寻找,发现那天书坛好像有微弱的光亮一闪而过。 南容宣眯了眯眼,运功提气,跨越了几百级台阶直接飞到了天书坛门前。 透过门缝,看见一个头发凌乱,缩成一团的小丫头,小声的抽泣,南容宣看见外面这个铁锁,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正想着怎么开口不会吓到她,只见里头的她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站起来朝里面跑去。 李抒玉看见地上的月光,突然惊喜,抬头看了看,发现二楼窗户果然是开着的,来不及悲伤。李抒玉沿着拐角的楼梯爬上了二楼,脚踩着书架,伸手抓住了窗框,就要往外头翻。 南容宣抬起剑,目光微凉地盯着那块锁,正想一剑劈开,忽然心神微动。将剑收回,向着侧面发出响动的地方走去。 李抒玉正十分吃力地从里面往外头爬,外面那棵传承千年,被那群老头称之为沐浴数百年文学底蕴的古树,长出厚厚的枝丫,倒是方便李抒玉踩着。 南容宣抱着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好以整暇地看着李抒玉十分努力的往外爬树的模样,也不吱声。 只见李抒玉一手把着窗框,一手努力的够着斜上方的枝丫,借着力道,足尖可劲儿地往外够,腿崩得笔直。 练舞的作用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李抒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终于从那漆黑的大书房爬出来了,正要高兴,一抬头看向脚下已经没有更低的枝丫让她踩着下来了。 “李抒玉,赏月呢?” “啊?”李抒玉被突然开口的南容宣吓得一个激灵,腿一软就要从树上跌落下来。南容宣立即将怀里的剑丢到一旁,上前走了几步,将摔下来的李抒玉接了一个满怀。 李抒玉紧闭着眼,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带有木兰香气的怀抱…… 她慢慢睁开眼,撞进了那双满含笑意,又幽深的黑眸中。 少年是那块青涩的、没有打磨好的原玉,后来成了精雕细琢的宝物,受万人追捧,都远远不及点石师在初见那刻怀着憧憬怀着希冀的祈愿…… 后来的李抒玉回想起来,原来这一刻的感觉,是安心。 南容宣看着李抒玉通红如同小兔子的眼,将小姑娘放下。 “好雅兴啊,白天在我那学习,晚上爬树赏月。” “世子也是好雅兴,大晚上看人爬树!” 南容宣将方才甩在一旁的长剑捡起,幽幽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抒玉环顾四周,这个巨大的书房从外头看有点像西姜的圆楼。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元生堂和骑射场。 “这里是……天书坛?”李抒玉突然想起,天学监还有一个最为出名的地方,便是这天书坛。 它前身其实是道观,听闻一千多年前,高氏祖征战败落,流落到这里避难。待那顺军杀过来时,因被这道观中阵法所迷惑,一时不得出,给了高氏祖一个活命的机会。 高氏祖东山再起之时,回头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那道观中人便说,无须金银,贵人赏些书就是了。道观中有很多弟子都是因战乱而收留下的孩童,高氏祖便立即下令,送来了上千本书,在在此建学堂、供人读书学习。 后辗转反侧,南元帝称帝在此建都,这天书坛便也成天学监的一处私有物件了。 “是天书坛没错,可这也是学子无诏禁地,擅闯者是要被逐出天学监。”南容宣补充道。 她顿时沉默起来,竟然一次又一次想要将她赶出天学监吗?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问问昭敏。李抒玉提着裙子就要离开,南容宣见状横起手中的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抒玉顿住了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抒玉,之前在御泊救了你一命,前些日子又带你出迷雾林,如今你擅闯这天书坛禁地我也没有举报你。”南容宣扬起一抹笑来。 “那世子的意思?”李抒玉凭着直觉感受到面前的少年笑得有些欠揍。 “过来。” 南容宣丢下一句话,转身下了楼梯。 李抒玉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天书坛,小跑着跟了上去。 南容宣带着她走了较为隐秘的地方,从后院进得东苑第三室。 “世子,这么晚了还要我写题吗?”李抒玉认真发问。 南容宣从书架上抽出两本册子,放到今天白日里李抒玉用的那个桌子上。 李抒玉看见这册子上写着《棋圣传》。 “那宋老头前些日子让我把这整本誊抄一遍。今日本来要抄的……还不是教你算术都没空写了。”南容宣故作为难。 李抒玉这下明白他今天下午说的撤牌子是什么意思了,敢情上回在秦楼生她看见的那块“会描摹他人字迹”的牌子是这位公子爷的? 李抒玉拿起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都是些讲述各种围棋下法还有玲珑棋局一些残局的攻克心得。 南容宣坐到了李抒玉对面,仰着头看着她:“你且放心,我们一人一半,很快的!” 毕竟南容宣几次三番对她施以援手,该帮的小忙还是得帮的。李抒玉坐了下来提着笔,照着南容宣的笔法,一笔一划誊抄着…… 真是字如其人,把楷书写得和她的草书一般龙飞凤舞,行得那叫一个乱啊! 李抒玉眉心跳了跳,不知道这样抄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她那手漂亮的字啊? 南容宣提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抬眼看向李抒玉,烛光辉映,小姑娘稚气的脸庞显得很是认真,她的睫毛很长就像两把小刷子。 头发毛绒绒的还很凌乱,头上那唯一的簪子还是歪的,南容宣突然开口:“你今天是怎么被关在天书坛的?” 李抒玉写字的手顿了顿,沉吟了一会儿:“有个侍女说昭敏遇到危险了,拉着我就跑,我发现不对劲就要挣脱,结果没跑过她,还将帕子堵住了我的嘴,又来了几个人将我套进了麻袋里。” “可还记得那侍女长什么样子?”南容宣神色很淡,他的眼尾微微上扬,又有一双纯黑的瞳,盯着人看时,总带着一些不屑一顾的高傲感。但是他人好像没有他长得那般不近人情,李抒玉默默想。 李抒玉思索着开口道:“肤色白净,额头有些高,左脸靠近下巴的地方有颗小痣。” 南容宣又恢复那般懒懒散散,扬着笑对李抒玉说道:“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这有的是让你报答的方法。” 李抒玉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又开始抄写了。 “世子!那人进了……”段知节从外头冲了进来,院外的白溪一时不查没有拦住。 李抒玉闻声回头发现那个“大杀器”就站在她身后。 “啊啊啊!”瞬间炸毛,毛笔一丢,一边尖叫着一边扑倒在南容宣手边,扯着他的衣袖往他身后藏。 站在院外的白溪闭了闭眼,他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