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问你们为什么方如烨能从暗巷进入长乐宫内殿!”太后面对跪了一地的暗巷、长乐宫的太监女侍发了好大一通火。 此刻南昭敏正在床上昏迷不醒,南帝和皇后都在一旁等待太医们的诊治。 李抒玉看见躺在床上的昭敏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太医们又是扎针又是闻药,她却是怎么醒不过来。 李抒玉低下头,她的手腕被昏迷不醒的昭敏攥得泛白,隐隐作痛。有一下没一下的都快失去知觉了,导致她只能在床边站着。等她反应过来要将昭敏拉走时,昭敏仿佛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住不松手。 “母后要当心身子,这些玩忽职守的宫人,惩治了便是。”南帝劝慰道。 “昨夜,昭敏宿在了臣妾那儿,想必是那方如烨熟悉长乐宫,趁夜色难辨,悄悄进了。” 暗巷,是犯了错的宫人做苦力的地方。平时在最偏远的宫苑活动,太后本想哪日再提审一番。没想到,竟然被对方先下手为强。 太后闭了闭眼,掩住了眸中疲惫的神色。 过了一刻,安泰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太后,奴才在长乐宫搜出了一只黑虫。” 小太监上前两步,将盒子打开,瞬间一股浓重的香气冲出,里头正躺着一个正在蠕动的黑色肥虫。 隔着一道丝帐,李抒玉透过去看了一眼就瞬间白了脸色,太恶心了…… 南帝眯了眯眸子:“这气味……倒是很熟悉。” 皇后用丝帕捂住口鼻,见太后朝她看来,瞧着太后这意思,怕是…… 太后语速缓慢地问道:“素蓉,这黑虫的香味你可熟悉?” 皇后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母后,这黑虫虽与臣妾送昭敏的梵昙香味道一样,可这不是臣妾放的呀!” 皇后从椅子上起身,话落便要跪下去。太后皱了皱眉,阻止道:“哀家没说是你!”太后又看向小太监:“你说,从哪翻出来的?” “回太后娘娘,这正是那长乐宫内殿那焚香炉里搜出来的。” “这……这到底是何物?”皇后震惊道。 南帝面色微冷,吩咐道:“去把闻人连叫来。朕看,昭敏先前的病怕是与这蛊虫脱不开关系!” 小太监领着一位年岁不大,却也清秀的男子进了德祥宫。 男子拱手行礼:“闻人连见过太后、皇上、皇后。” “你来看看,那盒子里是个什么东西。” 小太监上前,将木盒递给闻人连。 闻人连闻见这香味,应知是安神的香,待他看见这黑色的虫子,心下有了计较。“皇上,太后,可否让臣看一看长公主?” 南帝看向太后,太后应了声“嗯。” 闻人司长,世人皆知这堪当国师的男子知晓天理,又善卦象,乃是天虔司司长。居然也会医术?李抒玉眼底的好奇显而易见。 闻人连走进内殿,围在旁边的太医见状散开了些,床上躺着的南昭敏还是紧闭着眸子,唇色煞白。他坐到床边,抬手掀了掀昭敏的眼皮,又点了一下她的腕骨处,南昭敏用劲的那只手顿时脱力。 一直僵直手腕的李抒玉,猛然一松。 嘶——她手腕抬起,果不其然已经乌了一圈。 “多谢闻人司长。”李抒玉转了转手腕,一时麻了整条胳膊。 “嗯。”闻人连应了声。 旁边的沈太医见状,从药箱拿出一瓶药膏,给李抒玉涂上。 闻人连翻看南昭敏的手,而那无名指尖上有一颗极小的小红点。 “闻人司长,长公主看似是惊吓过度引发了昏厥,可是这脉象平稳如常,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沈太医随着闻人连的目光也瞧见了那个红点。 “是蛊。”闻人连离开床边,走出内殿。 蛊?李抒玉只在书里听过,难道这世上真有人会下蛊?看着昏迷不醒的昭敏,心中只觉恐怖如斯。深宫之中,哪怕是天之娇女也不好过。 闭眼假寐的太后见人出来,立即问道:“如何?” “回太后,长公主是中了香迭蛊。” 太后深吸一口气,侍女见状赶紧抚了抚太后的背。 闻人连继续道:“这蛊虫靠残食香料为生,一般内殿燃香都具安神之效,这母蛊安,则子蛊动,故长公主先前多番难以安眠恐是这蛊虫作祟。而中这种蛊虫,多半会神思错乱,精神恍惚,直到吞尽人的神识,成为痴傻。” “闻人连,那你可有法子将昭敏身上那……子蛊给逼出来?”南帝问道。 太后紧紧盯着闻人连,用手按压着胸口呼吸急促。 “法子是有,只是公主要吃些苦头。” “母后,当心身子!”皇后走到太后身旁,端起热茶递给太后,太后接过润了一口,缓了不少。“只要保住昭敏的命,哀家重重有赏!”太后将茶盏用力的放在桌上,溅出了一些茶水,闻人连收回视线,淡定开口:“臣遵旨。” 闻人连写了方子让太医院的人熬下,给长公主服用,又叫人搬进来一个火炉,将母蛊放进铁碗中,下面正是那黑炭火。 “太后、皇上、皇后,一会臣需要燃烧这碳火,浓烟呛人,还是在外等候为好。” “母后,你们先出去吧,让臣妾在这看着就好。”皇后建议道。 太后定定看了眼床上的昭敏,收回视线又朝着李抒玉温声开口道:“好孩子,今日瞧着你也受了惊吓。” “安泰,准备好轿撵,亲自送抒玉丫头回相府去,再顺便将哀家梳妆台里那颗碧玉簪子送给抒玉。” “奴才必定好好护送抒玉小姐回府。” 李抒玉朝着三位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安泰离开,走时又看了眼床上的昭敏。 皇帝扶着太后,出了内殿,太后十分不解:“皇帝,这蛊虫怎么会入了皇宫?这是否有人里通外国?皇帝要好好肃清这朝堂了!” “母后放心,昭敏是儿臣看着长大的亲皇妹,这件事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南帝坚毅的脸旁让太后恍惚了几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昭敏她不过十多岁,有什么需要冲她来的?为何不直接冲哀家来?” 里头昭敏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涕泗横流。又被浓烟呛到,感觉一口气快喘不上来。 皇后用丝帕捂住口鼻,不忍再看,只得背过身去。 直到昭敏吐出像血块一样的东西来,闻人连这才抬手示意宫人将火炉灭了。昭敏昏倒在床上,再次失去意识。 闻人连蹲在地上,用铁夹将血块夹进那个碗中,递给小太监。“拿去烧了。” “娘娘,长公主已经平安无事,多加修养即可。”闻人连走到皇后面前,躬身行礼。 “好,好,闻人司长辛苦。”皇后全身都吸了一股烟灰味,瞧着面前清秀俊逸的男子依旧平静无波,丝毫不觉狼狈。 “对了,闻人司长,这种蛊是来自哪里?为何皇宫禁内会有如此毒物?居然能残害人的神识直到变成痴傻!” 闻人连定定看着皇后,吐出二字:“狄族。” “怎会?”皇后只觉荒唐至极,喃喃自语。 闻人连拱手行礼,离开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