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李抒玉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顶是陌生的金色纱帐。 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你终于醒了!”身旁响起小声的抽泣声。李抒玉转眼看去,正是哭得满脸泪水的红俏。 “俏儿……”天,这沙哑的嗓音是她发出来的吗?比那九殿下嗓子还哑呢…… 李抒玉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哪。 这旁还有两个侍女一左一右,见她醒了,其中一个侍女便退了出去。 “俏儿,你怎么进来了?”李抒玉问道。 红俏瘪了瘪嘴,“是皇后娘娘派人接我进来的。” “姑娘,你可吓死我了……”红俏越说越委屈,豆大的泪珠毫不顾忌的滚落,“姑娘来这京城,真是吃尽了苦头!” 李抒玉支起身子,朝红俏安抚一笑:“你家姑娘这叫见义勇为,算不得吃苦。” 红俏扶起李抒玉,替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又将暖炉放到她手中。 “抒玉,你醒啦!”南昭敏和皇后从殿外进来。 李抒玉见状要起身下来行礼,皇后抬手示意,“玉儿丫头不必行礼,你还发着烧呢。” “多谢皇后娘娘。” 南昭敏换上了一件红色兔毛双面夹袄裙,面色红润仿佛什么一刻钟前落水的只有李抒玉一人。 她握住李抒玉的手,轻声“呀”了一声:“好冰啊!” 李抒玉笑了笑想将手抽出,奈何南昭敏握得更紧了:“我给你捂捂!” “公主,您没事了吗?”李抒玉哑着嗓子问道。 “我服了药,只是有些咳嗽,倒是你,居然冻得发起了高热。” “还是很烫。”皇后坐到床边,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玉儿,本宫已经去信相府,留你在凤眠宫中多修养几日。”皇后与她娘亲年龄相仿,如今这温暖的手贴在李抒玉额头上,她心里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水洗过的眸子认真地瞧着皇后,笑道:“玉儿多谢皇后娘娘。” “皇嫂,昭敏也想住在凤眠宫,和抒玉一道!” “你呀,身子也是刚好,玉儿还在发着烧你在这岂不是干扰人家。” 南昭敏闻言有些急:“母后已经答应我让抒玉当我的伴读了!就得时时刻刻在一起。” 伴读? 李抒玉闻言有些意外,皇后笑道:“虽然你年龄尚小,还未到十四,但是昭敏她偏偏只要你,太后下了口谕,等你这回身子恢复好了,便和昭敏一同去天学监。” “所以皇嫂,你就让我住在这嘛!大不了晚上我不去打扰她!”反正住进来再说,南昭敏默默想。 “玉儿,你觉得呢?” 李抒玉弯了弯唇:“皇后娘娘,抒玉都可。” “好了,玉儿丫头休息吧,一会太医进来诊脉。”皇后起身,又朝着昭敏说道:“昭敏,那方掌侍你还没有去看看呢,让玉儿尽快休息吧。” “知道了皇嫂!我一会就去。”昭敏摆了摆手。 等皇后离开,南昭敏又挥了挥手,让宫女们都下去,“本公主和抒玉小姐有事要说!” “抒玉,你真聪明,不然我母后是绝对不会让我出长乐宫的!”南昭敏想到了什么,原本开心的神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可是,她真的在长乐宫夜夜见到鬼,就连她最开始住在德祥宫,当今太后的院子她也能看见,可是没有一个人信她,只当她疯了。 李抒玉回握住南昭敏的手,“公主,今日落水,那方掌侍为何半晌不派人下来救你?她到底是什么人?”李抒玉这刚问出口,脑海里一边响起薄姑姑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无论在宫里看到什么都不要多问。 只是,她已经跳入水中,袖手旁观不了了。 南昭敏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她…她是我母后娘家出来的陪嫁!她对我一点也不好,明明长乐宫里那么可怕,她还要死死困住我…今日若不是我找到机会偷溜出去,只怕哪天我就活生生吓死在长乐宫了!” 李抒玉想不通了……既然是太后母家的人,怎么会想置公主于死地? “抒玉,你今夜先好好休息,哪日你好了,你得帮我一个忙!”南昭敏不信,这宫里没一个说实话的人,如果抒玉也能看见,那就不是她有病! 南昭敏见李抒玉红彤彤的脸蛋,也不好再拉着她闲话了,“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嗯好。” 李抒玉刚想躺下,忽瞥见衣架子上还挂着一件湿漉漉的披风,赶紧道:“俏儿,快将这披风洗净晾干!” 红俏见自家姑娘有些急,快步走了过去:“姑娘,这披风这样薄,是谁的呀?”上面还有精致的金线绣制的花纹,极为华贵。 “今日是荣亲王府的小世子将我救上来的,这件披风也是他的。” “姑娘,没想到这一来二去,你们倒是互相救上了。” 李抒玉想,正如娘亲所说,善缘结善果。 — 这边南昭敏风风火火走进德祥宫,里头正殿大门紧闭,守在门口的安泰总管譬见小殿下过来,眉心一跳,小跑着迎了上去:“哎呦!小殿下不好好在长乐宫修养,怎的又跑这来了?当心着凉啊。” 南昭敏见紧闭的大门,疑惑地看向安泰:“安总管,母后这是在干什么?” “自然是为公主殿下做主。” “那本公主进去看看!”南昭敏绕过安泰,快步跑了过去。 安泰心里暗叫不好,也立即跟了过去,想拦住她,只见南昭敏刚刚触碰那扇正殿的红檀木门的手就顿住了。 安泰刚走到旁边,就听里头传出来凄惨的哭声:“太后!天虔司的批文不可不信啊!” “你住口!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太后!如烨自小就进了慕容侯府,侍奉太后已经有半辈子了,太后如今这番走来已经十分不易,无论是谁要伤害太后,奴婢就是拿命也要将此人铲除!” “谁要伤害母后?”南昭敏低喃出声。 “你疯了?她是哀家最疼爱的女儿!” “太后!她不是昭敏,一到夜里仿佛就变了另外一个人,还活活勒死了小顺,这副神情,和当年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啊!” 小顺?小顺那丫头不是家中有变,出城探亲了吗?她怎么听不懂方如烨在说什么? “哎呦我的小殿下,这里风大还是快回去吧!”安泰突然出声,里头的哭声也瞬间止住了。 南昭敏不满地看了眼安泰,抿了抿唇,提高声音道:”母后,儿臣求见!” 正殿大门缓缓打开,南昭敏从未见过自家母后那副疲惫地模样,方如烨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抽噎。 “天虔司批文是什么?” “我不是南昭敏又是谁?” “方掌侍你不是说小顺母亲生病,回家侍疾了吗?”南昭敏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太后,愣愣地问道:“是谁要害母后?” “敏儿,过来。”太后慈爱地抚摸着南昭敏的脸蛋:“是母后不好,不该听信她人的话,把敏儿一个人关在长乐宫里。 “太后……”方如烨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 “来人!”太后一声令下,安泰领着几位小太监进了大殿。 “方如烨以下犯上,欺辱公主,罚出司女监,去暗巷服役!” “奴婢,叩谢太后!”方如烨磕了一个重重地响头,被太监们押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