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圣十二州中的金州可是一绝……” 虽然她远在水乡荔州,却早有耳闻金州的繁华似锦,她一直很想亲眼见见这书中所描绘的“天地人和,万物可生”的金州。 日头已西沉不见,李抒玉站在这条金州最大的流品集市的街道上,一瞬间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这条繁华大道上,夜夜灯火通明至白昼,晚间从无宵禁。 夜幕降临,灯火漫天。 珍华多俏贩云天,星点砸卖人浮间。 是如何的珍宝贵品都卖到天上了?最后人间难卖就将星星坠落人间以此为平衡,金州的流品得到如此高的赞扬,让李抒玉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两边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贩卖,各家都在摊子前点了一盏夜明珠用作灯火,可真是豪气冲天。旁边两列梧桐树都挂满了彩色的灯笼和琉璃盏。 虽然刚刚入冬,街上的人皆身着薄纱轻袍,热气腾腾的交流挑选着心仪之物。 李抒玉今日手捧暖炉,披着一件兔毛披风,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哥,这流品街夜夜如此吗?”李抒玉头上的步摇钗环在灯光映照下也是光彩夺目,歪着头问向旁边的李之行。 李之行没有忽视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里头深棕的眼瞳总是亮晶晶的,今夜更甚平日。他心情颇好地开口:“金州当地人基本都是作为商贩提供渠道,而买卖者大多来自南圣朝各地,甚至还有他国的人。只不过最近局势紧张,进来的人严加盘查,已经少了大半了。” 局势紧张,狄族动荡…… 父亲就是为了荔州防御,才受了狄族的瘴气之毒。李抒玉眼神暗了暗,想着还是不要扫了大哥哥的兴致,又朝他弯了弯眉眼:“原来如此。” 李之行唇角含笑:“今夜我们玉儿大小姐看上了什么,大哥哥都给你买来。” “好!”小姑娘清脆脆地一口答应。 “姑娘姑娘,看那儿,好像有卖翡翠的!”红俏扯了扯李抒玉的衣袖,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李抒玉耳边笑道:“姑娘你还记得大人他就是在这金州被骗去一百两呢!” 李抒玉闻言眼底浮现一丝笑意,爹爹几年前送娘亲的七夕礼物,就是从这金州来的,结果娘亲仔细一瞧,发现是个赝品,气得爹爹对这金州恨得牙痒痒。 “这位小妹妹,快来瞧瞧我们这从骠国而来的上好的翡翠玉种。” “姑娘,这抹绿可真好看!”红俏感叹道。 李抒玉拿起这块玉佩,透白无瑕,在夜明珠的辉映下更显水润,中间一抹浑然天成的辣绿倒露出几分出尘脱俗的意味来。下面坠着一抹银线流苏,当真是漂亮! 她一下就看中了这块玉佩,娘亲向来喜玉,不如顺道给娘亲挑一块,和家书一起送回去好了!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我这整个摊子前最贵重不凡的翡翠就属这块了!” 李抒玉抬眼看向摊贩老板,微微有些惊讶。 这商贩长了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只是唇上两撇胡子显得有些滑稽。 难道是这摊位旁边的夜明珠有猫腻,能把一切事物都映得光滑白嫩?李抒玉低下头抬手遮住光,又细细看了手中的翡翠玉佩,“这玉佩确实不是凡物,只是这抹穗子看起来…不像是新物?”李抒玉摸了摸那根看起来有些磨损的银线。 “哈哈哈,这位小姐说笑了,老夫我收集翡翠不说一千也有八百,这从骠国远道而来,辗转反侧,这穗子许是不小心缠绕打结,应当是我再解开时……蹭花了银线!”商贩将一旁的夜明珠取下来,照在玉佩旁边:“你再好好瞧瞧这翡翠,是不是一丝瑕疵也无啊?” “玉儿,若是喜欢,就买了吧。”李之行走了过来,朝商贩说道:“请问,这枚玉佩多少钱?” 李之行抬眼与商贩对视,那商贩立即错开视线,笑道:“只需五百两纹银。” “大哥哥,我想买下来送给我娘亲。”李抒玉越瞧这玉佩便越欢喜。 李之行眼眸轻眯,正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一道张扬又熟悉的声音打断。 “爷价值连城的玉佩,就被你五百两卖了?” 高居马上的少年,一根黑色发带将墨发高束,如同墨笔勾勒的凤眼中盛着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又带着些许凌厉,背后那两边梧桐树上的花灯都成了他的陪衬,眉眼之间潋滟生姿。 身后跟着一队骑马而来的侍卫,整条流品街因为少年的到来似乎静默了一瞬。 此刻这位看起来十分地不耐烦的少年微微蹙眉:“乔羡之,本世子的东西你也敢动?” 那商贩硬着头皮,从铺子后走了出来,朝着马上的少年嘿嘿一笑:“容宣世子,这玉佩我哪知道是您的啊?要是知道,定不会只卖五百两!” 李之行有些意外地挑眉,难怪刚才这商贩不敢与他对视,这乔羡之隐在暗处,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李之行压低声音靠近李抒玉道:“这是荣亲王府小世子,南容宣。”他顿了顿,看向那个藏无可藏,十分慌乱的商贩介绍道:“他是乔东陵大将军之子,乔羡之。” 李抒玉顿觉手上的玉佩有些烫手,这玉佩居然还是来路不明的赃物? 南容宣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嗤了一声:“偷盗本世子的东西,是要送去监司的,是我送你进去…还是你自己去?” “哎呀哎呀,世子大人,这都是南淮景那小子坑我,他说这是太后赏给他的,他拿来让我给他换些钱来。”乔羡之大声数落那个害他不浅的臭小子。 南容宣看了眼拿着玉佩的李抒玉,又将视线落在乔羡之身上,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来:“私自买卖御赐之物,该当何罪…你一个将军之子不会不知道吧?” 李之行从李抒玉手中拿过玉佩,往前走了几步,向高居马上的少年行了一礼:“容宣世子。” 南容宣身旁的侍从,从马上下来,接过玉佩,又递给南容宣。他接过玉佩,上面被人握得还留有余热,随意揣进了怀中,瞥了眼一旁立着如青竹的少年没说话。 李之行,学李尘归那副样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乔羡之上前苦笑:“容宣世子,下次您不来天学监,我绝对替您打掩护!” 南容宣居高临下地定定看着他,慢条斯理道:“白溪,将他们几人押送去金州的监司。” 李之行拧眉,立即道:“容宣世子,我们并不知乔小公子偷盗您的东西,也没有买下玉佩,小妹只是拿在手里看了看,想必这不足以构成触犯南圣律例吧?” “相府大公子这番话还是和监司去说吧。”南容宣冷哼一声,十分不讲理,“买卖本世子的东西……你们随随便便就想抵赖过去?” 这监司,可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若说方才那遥遥一眼,只觉少年明媚。 现在她仔细一瞧,此人也太过嚣张,举手投足之间,那纨绔的二世祖作派…可真是一言难尽。 “白溪,带走!”南容宣一夹马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李抒玉看着那打马而去的背影,翩飞的衣摆就像一只蝴蝶,来去自如。 走上前拽了拽李之行的衣摆,小声嘟囔道:“大哥哥,他怎么这般不讲理?” 李之行回头看了眼李抒玉,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用担心,还是乔小公子的问题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