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麻痹咒文已激发。” “四肢已经固定。” 小优小心翼翼地褪开璐璐的病号服,展露出她那有些纤弱的皙白后背。 何莱注意到了—— 璐璐的脊柱位置有着一条狭长规整的细疤。 疤痕的颜色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难以注意。 “维生系统启动……” 一旁的那台略显老旧的机器终端闪烁起了淡绿色的微光,治疗咒文随之升腾,温和地倾洒在璐璐的背部。 “准备下刀……颈椎往下数七指,看来已经有标记了……” 她将强化咒文附于刃口。 握持手术刀的那只手稳如泰山,小优精准地将手术刀刺入,继而不紧不慢地划开。 一道血淋淋的创口就赫然展露在何莱的面前。 “何莱大人,拿钳子帮我固定住。”小优一边拨开血肉,一边低声吩咐道。 血肉之下,展露出的是附着血肉组织的,白花花的脊椎。 何莱深吸一口气,稳住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金属钳,撑住了那道鲜红的刀口。 “小心一点,不要碰到了,脊柱上覆盖有极其丰富且脆弱的神经纤维,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对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小优放下了手术刀,开始驱动起了咒文。 首先要剥离的是原本脊髓里不稳定结构的咒文。 再重新覆写上更加优化的鹿灵族传承咒文作为新结构。 “注意了,何莱大人,剥离期间患者可能会产生神经性抽搐,一定要稳住双手……” 何莱感觉自己快紧张死了,他调用了固有咒文强化了自己的双手,希望借此来更好地压制住璐璐。 随着小优的吟唱,一枚枚咒文开始自双手脱落,在她的操纵下一点点地嵌入脊柱内部的脊髓之中。 何莱能听见咒文覆写时发出的呲呲轻响。 果不其然,璐璐背部的肌肉明显抽动了起来。 她的意识已经麻痹了,这大概是神经异常放电导致的无意识生理性抽搐。 “……我希望尽量不要影响到她的其他器官……” 幸好绑得足够结实,加上有何莱的压制,璐璐身体抽搐得并不剧烈。 【生命体征有轻微减弱,处于正常范围值,别担心……】 【有微量鼻血渗出,我会随时注意相关情况,防止鼻血大量渗出溢进呼吸道导致窒息……】 “……” “好了,这一段没问题了,马上缝合……然后是下一段脊柱……” 脊柱之上的植入有整整十处之多,而紧接着的,还有一场开颅手术。 …… …… …… 手术室之外。 白芸蹲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梳理着自己的尾巴。 是何莱要求她在这里随时待命。 一旦突发紧急情况,她就要在何莱的呼唤下为他提供充沛的灵力。 手术已经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了。 在这七个小时里,苏茜时不时就会假装若无其事地溜达过来。 “没什么意外吧?” 每次路过,苏茜都会假装漫不经心地朝白芸问道。 白芸茫然地摇了摇头。 每每这个时候,苏茜都会松下一口,离开的脚步会变得轻松一些。 “……” 又过去一个小时…… 又是一个小时。 …… 随着沉重的嗡鸣声响起,魔宗的报时摆钟开始叮当作响。 晚饭时间早就已经过了,白芸摸了摸咕咕作响的空腹,撇了撇嘴。 耳边再次响起脚步声。 这已经是苏茜第二十七次路过了。 “……应该快结束了吧……” 白芸能听见苏茜小声的嘀咕。 这一次,苏茜没有再离开,而是端正地坐在了白芸的身边。 她瞥了眼苏茜那端正的坐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微有些不文雅的蹲坐。 白芸轻咳了一声,慢慢地将双脚从椅子上放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将尾巴盘好,她也像苏茜一样端坐了起来。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大门气阀轻响,何莱拖着一脸的疲惫跨了出来。 苏茜猛地弹坐了起来。 “如何?” 何莱缓缓点了点头。 “手术很成功,也没有什么排异反应,鹿灵族的咒文很完美地融合了进去……我都没想到……” “这样啊……” 白芸明显察觉到苏茜的语调轻快了许多。 见何莱一脸疲态地瘫坐在白芸的身边,苏茜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沓报告。 “何莱大人,这里有一份关于圣教动向的情报,您是要现在就……还是稍微休息一下?” “说吧。”何莱靠在白芸的肩头,有气无力地应道。 “现在已经有确切的情报指出,这一代勇者丧失职能之后,新一代勇者已经被选出。” “……” “我们的情报人员传来消息,天渊发生了大规模的革命起义与叛乱,领头人名为上官楚兰,是前皇室公主。” “现目前为了镇压反叛军,圣教派出了修斯蒂娜圣女部队与新代勇者把守天渊王都……” “等等等等……” 何莱这才一脸疑惑地抬起了头。 “不是说,圣教一般不会插手国家内政与国际纷争吗?这次大举派兵就是为了镇压起义?” 苏茜点点头,展开了下一张报告。 “没错,我们的情报分析部也有这样的疑惑,圣教愿意出兵,那就说明天渊的王都有着特殊的地缘意义。” “考虑到您前段时间分析出的那段锁定王都的位置信息,再参考了部分确切的史记,我们有理由怀疑,王都极有可能是一棵小世界树的遗址。” 何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那圣教的部队过去就不是为了镇压起义,王朝的更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不,何莱大人,您可能搞忘了……”苏茜收起了那沓报告,“那些起义军奉行的是一种称之为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据情报称,这样的意识形态奉行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 “啊对……”何莱顿然醒悟,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次革命不仅是政体的改革,更是人民思想的改革。”他低声喃喃着。 “圣教是封建社会下的神权专制,靠着信仰来束缚人们的思想与行为……这样的意识觉醒在圣教看来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样会进一步削弱圣教对世界各国的统治力……” “唔,没错,大概就是这样……”苏茜很是惊讶,“何莱大人您很懂嘛……” 何莱拉着白芸站起身来。 “无论是小世界树,还是革命,看来我们都有必要回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