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箱庭笔记

杀死一只妒魔女·叁佰肆拾柒 十一月的册(上)

【五十星·纽加哥·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的休止符·g小调狂想曲·其三】 “噢!君王!我的君王!我站在城堡上看您的仪容,那是如此威严,如此崇高,我站在您的面前,脑海之中只有遵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舞台上话剧演员的表演,二阶堂野野鼓起了没有声音的掌,此时发出声音只会干扰到别人的体验,因此,这种敬佩还是藏在心里面就足够了,她看向身旁,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在舞台上,如果不说,旁人估计会以为二阶堂野野才是陪同而来的。 实际上,提议来看话剧演出的,本就是二阶堂野野。 “一个朝代总会落幕,但不应该在这里!我从八岁开始就是这个国家的王,直到现在,我从孩童时代到了晚年,我带领过我的臣民抗击那些入侵者,我带领我的臣民将国家之中的一切不安定尽数扫除,我要做的是名垂千古的王,一个盛世的王!我的朝代不应该在这里结束!那我的长剑过来,我还能够继续!” 慷慨激昂,二阶堂野野只能够用这个词汇来描述舞台上那些演员的状态,那些人已经脱离了演员这个约束,他们就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本身,一切外部因素都不重要,那个舞台已经化作了王国,化作了舞台上那位君王的王国。 “你说,他们在表演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演员’,还是这个‘角色’?” 不知什么时候,李的表情已经回到了平静,她将自己的身体朝着二阶堂野野的方向靠近了些许,轻声问道,李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二阶堂野野能够听见,其实也应该只有她们两个能够听见,这是特地选的位置,四周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应该是角色吧。”二阶堂野野说,“不把自己当做角色本身的话,是演不出这样子的感觉的,只有相信自己就是角色,相信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这个故事所描述的世界,那些感情才会如此真实,哪怕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话剧,我们也会被其中的故事打动。” “我本以为只有阿疯她们会有这样子看话剧的爱好,没想到你也有。”李伸出手,扯了扯二阶堂野野的衣袖,带动着二阶堂野野的身躯侧过来,让二阶堂野野靠在自己的身体上,“你问我有没有时间来看这个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毕竟,我以前没有见你参与过这些活动。” “也不算是爱好,只是有点好奇。”二阶堂野野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以一个更加舒适的角度靠在李的身上,“因为我想看一下,这些故事在舞台上被表演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听他们说会有很多逼真的道具,而且布景也会非常迅速精致,应该是用了不少时间配合起来吧?” “不止,每一个人的台词都已经被他们熟记于心,这可不仅是需要时间,而能够这么真情实感地将台词念出来,配合上动作……对吧?他们的动作可比电影之中的要夸张,表情也丰富很多,这种美感可不是别的东西能够呈现出来的。” “说的也是。”二阶堂野野说。 “在一件事上付出了时间、汗水,才能够做到最好,天赋并不是决定……” 叮。 话就在这里中断了。 为什么会中断呢?大概是因为,二阶堂野野的理智重新回到了她的大脑之中吧,换句话就是,她回过神来了,眼前看到的一切还有些混乱,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就是单纯有点模糊,被雾蒙上的玻璃,或者被水蒸气覆盖的镜子,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景色。 看不清楚,不要紧,只要能够认知当下的时间,当下的地点,已经自己正在做什么,这就足够了,确保自己的记忆没有缺失,确保自己还是自己。 五十星,纽加哥。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就在刚才,或者说,就在这一秒钟的时候,她把空钥插入到了‘沉沦’之中,通过空钥‘解锁’的权能,来打开名为沉沦的时间锚点,对了,就是这样,然后她恍惚间又看见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很多奇奇怪怪的记忆,有些时候二阶堂野野都没有办法分清楚这些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总有些奇怪的矛盾点。 不过一直保持不变的,是记忆之中李的模样,似乎不论是什么时候,李都在那里,她们当初在一起的时间……有这么久吗?或许有吧,或许……不,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二零二二年的时间锚点应该已经被打开了,那么,那么门呢?回到二零二二年的那一扇门在哪里?她没有看见,只有手中的立方体还在颤动,她松开手,沉沦就落到了地上,依旧是一个点钉在地上,钉住了时间,而就在它落到地上的时候,二阶堂野野‘看到’了, 她看见了那个灰白色的城池,和自己此时所见到的纽加哥重叠在了一起,奇怪的是,那灰白色的城池,和她看见的纽加哥之中的建筑,竟然诡异地完美重叠了,就像是,用同一个轮廓构筑两个不同的世界,景观、建筑物、天空和大地,一切的景色都是不同的,但是一切的轮廓都是一样的,单纯换了个模板轮廓就安置上新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快要触及到什么了。 时间,时间锚点,二零二二年,一九八九年,灰白色的城池,本质,还有和李的记忆,李身体之中的另一个本质,五十星,纽加哥,骰子,空钥,污染,画作,变量,雪花,列车,港口,酒馆,快了,应该快了。 方块k正在拖慢‘祂’的速度,而这些时间,就是给自己的时间,即便这一切都发生在这一秒钟之内,二阶堂野野也在抓紧每一个关键点,地上的立方体钉在地上,而她要做的,就是打开那一扇门。 ——雪花停了下来。 ——于是,在那一道声音的话语之中,纽加哥迎来了一次重生。 ——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就像是介绍什么东西一般说道:“那么,请让我们再来一遍,【,欢迎来到纽加哥】。” 那一扇门到底在哪里呢? “往日。”祂说。 方块k只感受到胸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入到了什么东西之中,在方块k的眼中,世界的颜色在迅速倒退,一切色彩都褪色成纯粹的黑白色,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他眼中的纽加哥就已经化为了黑色色彩的单调图画。 但这并不是结束,在只剩下黑白色之后,城市又被剥离了立体的模样,成为了一道又一道线条,那些写实派画家所描绘的城市,只依靠线条的粗细长短构筑出来的城市,在整个纽加哥被剥离成线条之后,新的线条出现了。 方块k的右手猛然一握,就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十字架,他把十字架钉入到大地之中,固定好自己的身体,胸口的力道并没有因此消失,明明没有任何事物在他的胸口,但就是有这么一个力道在推动自己。 想要将自己推离这里。 新的线条覆盖在了他的视觉之中,他死死抓着十字架,唯有这样,他才不会被那一股推力驱逐出这里,成功了?是二零二二年的门打开了吗,还是说,出现了另外的东西?不管如何,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存在,被覆盖在雪花之中的那个东西,那个恶魔,那个本质。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他猛然抽出十字架,与此同时,藤蔓和荆棘从十字架之中喷涌而出,现在,现在已经不需要藏着了,祂已经在这里,十字架的权能也不用在乎了,绿色飞速蔓延上他的双眼,将他的瞳孔之中也染上了幽暗的色彩。 他跨越了界限。 而就在跨越界限的同时胸口的推力也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这里是非自然,对吧?”他开口问道。 “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祂说,“这里当然是非自然,用你们的说法,这里是领域,是居所,用我的手法,这里不过是我本就应该在的地方,不过不要误会了,这不是我做的,这是你的那位朋友找到了锚点的使用方法,就是这样才对。” ——非自然的物品,当然要在非自然的世界中打开。 “不,不完全是。”方块k那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雪花,盯着那一层认知阻碍,“你,你想让我觉得这里是你的居所,你在瞒着什么,瞒给谁看?”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祂似乎是叹了口气,右手指了指天空,黑白色的天空,“还能够瞒着谁?这个世界上能够随时随地看着我们的东西,只有一个,此时,就在你的头上,也在我的头上,在一切的头上,不论是自然,还是非自然,都躲不过的。” ——佚名,《启示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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