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流浪的歌者吟诵追随的曲调,渴望温暖的角落渴求些许的温饱,啊……在冰冷的寒冬无处可藏,在烈灼的骄阳之下饱受煎熬!” 流浪者在用略微沙哑的歌声唱着,时不时咳一声,面前的碗里面有一两个污浊的硬币,至于他手中的琴——那个应该能称之为琴的,类型弦乐器的东西,已经有了不少的破损地方,勉强还能够用,但从那个乐器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撑不了多久。 在离开五点四十五招待所的地下区域之后,安比莉尔和蜘蛛就顺着边缘的围墙行走,这里并不如中心般的繁华,在越是靠近纽加哥外环的地方,就越能够看见这样的流浪者,他们无法融入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被时代所淘汰,然后在这里静候着死亡,每天乞求而来的几枚硬币就是他们的全部,也是保证今日生命的佐料。 纽加哥的市中心是最繁华的,与之相对,这里的物价相比于其余地方自然显得更加高昂,而流浪的人不能够进入其中,他们只能够遍布在周围,即便是这样,在被隔绝在一道又一道由繁华构筑的墙壁之后,这些人也无法得到温饱。 他们被绝大多数人视为阻碍城市进步的障碍。 “说起来,隔壁那个地方每一段时间都会提出一个修正法案的意见稿,而经过一定次数的会议商榷之后,这份意见稿要么被否决,要么得到实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安比莉尔主动开口道:“而在上一个意见稿之中,有着这样一个内容:‘当身体或者年龄到达一定程度,而且自己的收入并不能够维持最低基本生活的人,会被待到独立的区域,该这个区域被称之为指定区域,交由此类人群生活使用。’” ——说白了,就是没有足够劳动力的人,就不能够被称为‘人’了,有许多人反对这样的条例,包括家族也有发声,只是这样的质疑声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听见。 蜘蛛翻了翻口袋,将方才找的零钱掏出,是些许银色的硬币,她摸了摸腰间的包,轻轻蹲下,放入那残破的瓷碗里面。 “感谢您的慷慨,女士。”面前的人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并抬起手行了个礼。 他似乎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面色苍白,带着疲倦的容貌。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那人似乎在自嘲一般,然后猛然咳了几声,等到些许恢复了一些后,他接着说道:“那些人……巴不得我们就这样死去。” 安比莉尔扯了扯蜘蛛的衣角,摇了摇头。 ——五十星,纽加哥,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当下,现在。 一厘米的距离能够做到什么事情? “一厘米的移动基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朗姆,更何况,还是一个需要时间的移动,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也足够一位短跑健将跑出十米,而一厘米,说实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建议还是换一个交易的恶魔,换一个足够适合你的恶魔。” “不用,就这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你能够有更好的选择,不论是暮黄残叶还是沉绿细雪,哪怕是碎紫半书的恶魔都为他提供了一个足够进行审判的力量,而你的一厘米的移动,最为审判所使用的工具实在是不够格,更换所需要的材料我可以给你提供。” “不必了,落橘,这样就足够了。” 暗红朗姆看着自己的影子,那一团影子是如此狰狞,又如此弱小,仿佛就是她自己,这个恶魔取走了她的‘成长’,取走了她的‘岁数’,作为交易的代价,她无法成长起来,她的生命和年龄被固定在了这个岁数,即便自己的思维和意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向前,她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性。 她迈出一步,脚下的影子也开始移动,和她不同,影子是四肢并用地奔跑,而这一种奔跑在她的眼中看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或许,是因为这只恶魔很是弱小,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一厘米’的距离。 这边是她的恶魔交易给她的力量。 大脑之中的思维依旧没有恢复,这是思维被窃取的征兆,她的思绪被打断了,以至于她无法理解当下发生的一切,她只知道,危险,自己现在很危险,有人在攻击自己,有人在伤害自己,有人在通过某种方法杀死自己。 除此之外,做不到别的事情了,没有办法去思考什么人会这么做,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因为她的大脑之中没有任何思维,她无法从人一瞬间拥有的几千几万个灵感中抓住自己所需要的那一个,她做不到。 【bargag chip y- aberrua倾听泥泞】 位于安比莉尔大脑之中的‘那个东西’正在贪婪地汲取着暗红朗姆闹钟的思维,此时的安比莉尔就站在隔壁楼房的阳台,在之前她们就已经在那里了,二分之一审判院,这样的存在,安比莉尔还没有杀过,这次不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吗? “恶行易施,罪行易施。” 暗红朗姆说。 “废话真多。” 蜘蛛说。 蜘蛛的八条腿固定在楼房的墙壁上,她就这么被自己的八条腿束缚在空中,蜘蛛的八条腿能够做到什么呢?能够让她在墙壁上行走,当然了,还有更加重要的,蜘蛛的腿能够让蜘蛛在丝线上行走的时候,不被那些蜘蛛丝困住,毕竟,蜘蛛的丝线是具有粘性的,将猎物困在丝线之中,将食物用丝线包裹起来。 蜘蛛腿迈出一步,点在丝线上。 “右边。”安比莉尔说。 语言穿过嘴边的小小麦克风,通过某种信号传达到对应的耳机之中,而在此时,带着耳机的人,是蜘蛛,从暗红朗姆脑海之中窃取而来的信息通过嘴巴说出,然后去到蜘蛛的耳中,这就是一个信息的传递,这个信息需要用一个最为简短,一个最为干练的语言提炼出来,化作简单的文字。 右边。 右边是什么?右边有什么?不重要,蜘蛛只需要避开右边这个方向就足够了。 蜘蛛腿猛然一动,甩动蜘蛛的身躯去往一个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她的左手边,而就在她被甩动的那个瞬间,右边的空气稍稍扭曲了一下,环境正在拉扯她,那个地方缺少了什么,看不清楚,甚至感受不到,那里就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而这一种变化在蜘蛛的八只眼睛中尤为清晰,这就是暗红朗姆的‘力量’吗?和恶魔交易而来的力量? “上。” 蜘蛛的身体已经完全在丝线上了,八只脚立在丝线上,然后,在这丝线上,蜘蛛翻了个身,她的身体从正面翻到了下方,仿佛倒立在天空之中,而这一次,这些蜘蛛丝再次断裂了,蜘蛛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名为暗红朗姆的女性,那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女孩,心中不由地升起凉意。 看不见。 她只能够听见那打响指的声音,却看不见暗红朗姆具体做了什么,打响指?如果只是打响指这个动作是不可能给她带来这么严重的危机感的,这是一个诡异的权能,至少,在现在,她没有眉目,在自己所了解到的大量的污染物,大量的权能力量之中,暗红朗姆的这种权能也可以归类到诡异的那一个方面。 ——绕指。 丝线缠在蜘蛛的指尖,宛若操控一个木偶,蜘蛛的十根手指上都缠上了丝线,白色的蜘蛛丝,在太阳光的作用下若隐若现,而对方——也就是暗红朗姆,依旧站在原地。 一把手术刀在空中浮动,然后是第二把。 作为一个医生,随身携带手术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对于蜘蛛而言就是这样,一是为了确保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进行救治,二,就是作为武器,作为一把锋利的武器进行使用,毕竟是刀,每一个面都是锋利的,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划破人的肌肤,刺入人的身躯,这就是手术刀的锋利。 丝线缠绕在手术刀上,作为蜘蛛的‘手’,挥动着,然后将刀送入到暗红朗姆的心脏—— 之前。 一道响指的声音,很清脆,伴随着这一道声音,手术刀崩碎了,其实说崩碎也不对,从手术刀的正中间开始,有一个部分脱离了原有的轨迹,而这一个脱离的部分将整个手术刀行动的方向‘撞击’了,截然相反的力道直接让手术刀原有的轨迹被打乱,打散,最终,手术刀就这么坏掉了,前端径直落下,中间的部分和最后的部分重叠,崩裂,化作碎屑。 “……”暗红朗姆抬起手,大脑之中的思维被窃取了,她很不舒服,就连口中的话也变得模糊,她把蜘蛛框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中,“衡……” “上……不对……下……不对,蜘蛛!离开那里!” 暗红朗姆僵住了,她的脸上全是茫然,自己想要做什么来着?想不起来。 而也就是这个瞬间,一把手术刀进入到了她的身体,刀尖很是锋利,轻松挑破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