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灏在裴欣荣的墓前坐了一夜,直到远处天边的云层被阳光穿透,他才踉跄起身。 “我该回去了,昨夜温玉照顾清儿,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临走前,他又仔细的将墓碑上的字迹擦干净,发现有些地方已经模糊,抚摸着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才终于不再执着于昨夜荒诞的念想。 回到小院里,苏之灏先去看了苏婉清,见她还睡着,便没让玉竹喊她,“先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圆慧过来,如果清儿的伤没什么大碍,就启程回府。” 这里到底是寺院,苏婉清一个女子久居此地确实不妥,而且圆慧医术有限,他还是想让府里的府医为苏婉清好好调理一下。 “是。”玉竹俯身回道。 正说着话,就见苏温玉拖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了院子。 “你去哪了,不是让你照顾清儿?”苏之灏本想训斥他,但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发髻也有些松散,想必昨夜他也一夜没睡。 “回父亲,我是看着清儿睡着,子夜后才离开的。”苏温玉往屋里瞧了一眼,见苏婉清还睡着,便拉着苏之灏来到了院子里。 “父亲,您先回京,二叔此时正在府中等您,一会圆慧过来看过清儿后,我会带她回去。” 苏温玉昨夜带人去张显旭家中抢出了苏婉灵,二叔知道消息后,便连夜赶了过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 “父亲别问了,您快回去。”苏温玉催促道。 现在苏府已经乱成一团,祖母身子不好不能让她出面,而他和赵南笙一个小辈又不好管教二房,只能让苏之灏先回去。 苏之灏没再多问,他知道苏温玉向来稳重,能让他如此着急,想必府中肯定出了事。 苏温玉派了几个侍卫护送他一起下山,随后便朝圆慧打坐的佛堂走去。 待圆慧重新为苏婉清换过药后,苏温玉便立刻让人收拾东西,拦腰抱起苏婉清就准备下山。 苏婉清睡的迷迷糊糊,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山下的车夫见苏温玉带着人下来,赶紧撩起车帘,方便他上马车。 玉竹在软塌上又铺了一层棉被,这才让苏温玉将苏婉清放下。 “大哥,我们是要回去了吗?”苏婉清睡眼朦胧,迷糊之下扯动了肩头的伤口,立刻疼的她呲牙咧嘴。 “你安心睡,有大哥在。” 苏温玉心里再着急,在她面前也是轻声细语,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异样,拖着重伤的身子也要亲自处理苏婉灵的事情。 苏婉清没多想,点点头,转眼就又睡了过去。 眼看进了上京,苏温玉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后门。” “是。” 车夫调转马头,绕了一大圈才将马车停在苏府后门处。 苏温玉先将苏婉清抱回了揽月居,怕圆慧给她上的药中的安眠成分不够,又吩咐玉竹点了安神的熏香。 看着她还在沉沉的睡着,他才放心的离开。 等他赶到缘梦居的时候,苏婉灵正手持长剑,对着屋内的众人厉声嘶吼,“放我回去,我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你们没有权力拆散我和张森。” 苏之俞见她如此狠心,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男人,居然可以舍弃自己的父母,不禁又悲又怒,“逆子,我养你十六年,难道还比不上他张森?” “父亲说对了,你还真比不上他!”苏婉灵满眼嘲笑,想到的全是跟着他在外漂泊十年所吃的苦。 “你”苏之俞被她气的心口疼,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苏温玉赶紧上前扶住他,“二叔消消气,堂妹受奸人蛊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苏之灏冷眼旁观,借着照顾老太太的理由,安静的站在一旁。 他总算是知道苏温玉为何火急火燎非要他先回来,合着是让他收拾这烂摊子,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苏婉灵弄回家里。 赵南笙见苏温玉来了,正想朝他走去,却被苏之灏拦了下来,“让他自己处理,咱们都见识过二房的无赖,也该让他体验一下。” 他并不知道苏婉灵跟张森回家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苏婉清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得不策划了这次替陈书景挡箭的计划。 “可是”赵南笙看了一眼苏温玉,见他暂时还能应付,只好重新回到老太太身边。 “笙儿放心,你夫君在南疆管理十几万士兵游刃有余,还管不了你二叔家那点子破事吗?” 老太太心态平和,苏婉灵若不是在自己的府上闹事,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已经和张森拜了堂,父亲曾亲口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如此,我自然不再是苏家的人,你们马上送我回去,不然张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苏婉灵话还没完,就被忽然闪现到身前的苏温玉夺下了手中的长剑,“这种利器,堂妹一个女子就不要碰了,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将剑丢给一旁的侍卫,厉声道,“一个弱女子都能轻易从你手中抢到剑,看来平日的训练还是不够,回去负重跑步十里。” 那侍卫羞愧的低下头,虽然他是担心用蛮力会伤到苏婉灵,但面对苏温玉的惩罚,还是低声答了声“是”。 苏温玉夺剑之时用了不小的力气,苏婉灵不仅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手腕处也是肉眼可见的肿起了老高。 “苏温玉,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婉灵大吼。 “我也是为了堂妹的名声着想,毕竟二叔是朝廷官员,你身为官员家眷,无名无分的住到张府,实在有失体统,若是堂妹和张森真的情投意合,待你们大婚之日,我定会亲自去张府谢罪。”苏温玉不紧不慢的说道,丝毫没有想扶她一把的意思。 听到他这番话,苏婉灵突然大笑,“哈哈,我有失体统?我再有失体统,能有你亲妹妹做的过分?我和张森是在张大人的见证下拜了堂的夫妻,我住在自己的婆家有何不妥?” 虽然自己的婚礼过于潦草,但她早就料到,自己跟张森回家的事情早晚瞒不住,为了不落人口实,她早就跟张森拜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