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不知道自己在这迷雾之中走了多久,她感觉不到累,更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事物,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越走越心慌,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可是这片白雾好像无边无际,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跑,四周永远都是雾蒙蒙的景象。 “施主可是迷路了?” 空旷的白雾中,这声淳厚绵长的嗓音就像浮萍中的救命稻草,苏婉清急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你是谁?” “阿弥陀佛,老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是否知道自己是谁。这片迷雾乃是施主心中的执念,施主一日不能直视它,便一日不能离开它。” 苏婉清脑中快速思考,很快便想起了这个声音,“我记得你,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是不是?” “生死轮回本是天命,施主死后怨气深厚,迟迟不愿入那六道轮回,老衲不忍看施主因执念入魔,这才用了毕生修为助施主重活一世。” 苏婉清找遍四周,也不见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大师,您能救我一次,是否能再救我一次?我还有许多事未完成,不能被困在这里,求您救我出去!” “施主要想走出迷雾,只能靠施主自己。不过老衲想要提醒施主,人生在世,若只被仇恨蒙蔽双眼,苦的不仅仅是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来之不易,希望施主能放下前世的执念,尽情洒脱的生活,才不枉此生。” “什么叫不应该被仇恨蒙蔽双眼,难道是让我眼睁睁看着苏家的悲剧再次上演?”苏婉清不解,难道她重活一世,为的不就是改变苏家的命运? “只要我改变苏家的悲剧,我才是不枉此生!” “大师,求您再帮我一次,我真的不能被困在这里” 见她执迷不悟,那声音长叹一声,随后惋惜道,“看来施主还没有破除自己的心魔,老衲多说无益,希望施主早些悟出其中的玄机,也好让那些担心你的人安心。” 这声音来的突兀,消失的也干净利落,不论苏婉清再如何恳求,迷雾中再无人回应她。 齐王府。 “你这个蠢货,谁让你动苏婉清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得知苏婉清出事是出自齐王妃的手之后,齐王怒气冲冲的冲进她的寝殿,不顾屋内还有下人,一巴掌便将她扇倒在地。 齐王妃倒地之时,紧紧的护着怀中的儿子,哪怕这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嘴角有鲜血流出,她也不敢抬头为自己辩解,只是在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让奶妈抱着锦儿先出去。 “臣妾只是想帮殿下,殿下不是说,只要苏婉清出事,裴松明便会不顾一切的回到上京,只要殿下能活捉裴松明,便能在皇上那里得到重视。”齐王妃高耸的发髻已经松散,一侧的脸颊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她匍匐在齐王脚下,声泪俱下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 “活捉裴松明?你是真敢想啊,本王用什么活捉他,是靠刚刚拉拢的太子的那些私兵,还是靠母后十几年来豢养的那些私兵?若是裴松明直接反了,你是想本王成为整个大雍的罪人吗?” 齐王目光阴狠,恨不得一脚踢死脚下的蠢货。 “他怎么敢”齐王妃眼中满是惊恐,她从来没想过裴松明敢反。 “他有何不敢,他手中有大雍最为骁勇的三十万大军,个个都是在沙场上经过厮杀,不怕生死的勇士,你觉得以寻常军队便能与他们抗衡?” “殿下,是臣妾糊涂,臣妾没想这么多,臣妾只是想着,皇上病情好转,若您此时能立下大功,必然会在他心中留下好印象” 皇上病重期间,太子监国有功,将朝中之事治理的井井有条,若是此时齐王不做出些成绩,怕是皇上心中的天平将彻底偏向太子,齐王再想有出头之日,便是难上加难。 “你监视本王?” 齐王双眸阴狠,隐隐透露出杀意。 齐王妃心中一颤,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她知道此时齐王已经动了杀机,忙道,“不,臣妾没有,只是那夜为殿下送宵夜之时,臣妾无意在书房外听到殿下与陈公子的对话,臣妾想着与殿下夫妇一体,本该替殿下分忧解难。那日机会难得,臣妾一时糊涂,便让人推了苏婉清,不过殿下放心,臣妾已经将舆论转向了她的堂姐,现在人人都以为是她堂姐将她推入湖中,绝对不会怀疑到殿下!”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管裴松明是不是真的在乎他这个外孙女,他都可以利用这个理由正大光明的对上京发起围攻。 “呵,你也配为本王分忧解难?”齐王一声冷笑,厌恶她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做好你齐王妃的本分,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耍那些小聪明,本王不介意让张家为你陪葬!” “不,殿下,此事跟臣妾母家没有一点关系,是臣妾自作主张,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殿下不要为难张家”齐王妃这下是真的慌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心狠手辣,哪怕自己在他面前低入尘埃,他也不会有丝毫感动,更不会为了自己放过张家。 “今日起,锦儿就送入宫养在母妃身边,免得你将本王的儿子养成和你一样蠢。” “殿下,臣妾不能没有锦儿,他才三岁,离不开母亲,求您开恩啊!” 说罢,齐王不顾她的哀求,拂袖出了房间。 “殿下,此时若是处置王妃,不免让苏家的人起疑,在下觉得,不如等此事平息之后,再将皇孙送入宫。”陈书景在他出来后,便第一时间俯身上前。 “平息?你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那日在场的人员,便能推测出此事和那个蠢妇有关,你以为苏家的人会不起疑?但凡苏之灏不傻,便会将本王与太子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裴松明若是知道这件事,你以为他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齐王睨了他一眼,刚开始还觉得陈书景有些脑子,此时也不免觉得他不过如此。 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为了大雍百姓的安定,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南疆,自己唯一的亲人却死在了大雍皇室的手中。若是裴松明以这个理由造反,别说南疆那些追随他的士兵会义愤填膺,恐怕就连多数百姓都能与他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