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一脸为难的告诉陈书景,“我的侍卫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日后恐怕不能再保护我了,我派人送他回了南疆。” 亲口听苏婉清说那侍卫还活着,陈书景心里咯噔一下。 “那清儿是相信那侍卫说的话了吗?真的相信我对你是虚情假意?”陈书景一副受伤的神情问她。 “不,我相信你。” 苏婉清看了他一眼,像是又想到了自己侍卫确实是因为他重伤,又转身背对着他继续说道,“但是方丁自我四岁便一直跟随我,他不会骗我。”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书景的耐心快要没了,但也知道一定要将苏婉清哄好,于是耐着性子再次柔声询问。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齐王我不了解。”苏婉清犹豫开口,见陈书景眼眸微挑,猜测他应该也是准备将锅甩给齐王,于是继续说道,“齐王位高权重,能看重你自是好事,但他非嫡非长,而太子自出生便被立为储君,他真的有能力斗得过太子吗?若他失败,那阿景你该怎么办?你苦读诗书二十载,好不容易有些成绩,难道真的要将一生都压在他的身上吗?” 陈书景一愣,他没想到苏婉清会对他说这么。 自他记事,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他的使命,便是为父亲报仇,为董家报仇。 就连清歌也愿意为了他入宫侍奉皇上,好像所有人都没想过他会失败,应该说所有人都不允许他失败。 只有她,只有这个一开始他便处心积虑相处的苏婉清会担心他失败后的下场。 也许苏婉清是刚认识他,但陈书景却是很早就开始关注她。 他知道苏婉清从小就和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她身上有苏之灏当年的桀骜,也有她母亲上阵杀敌的英勇与洒脱。 与其说他不喜欢苏婉清,不如说他嫉妒她。 他嫉妒苏婉清凭什么在这波云诡异的上京之中,在苏家自顾不暇的情形下还能活的如此洒脱。 “阿景?” 苏婉清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刚刚脑海中那一丝异样的思绪也随着烟消云散。 “你真的担心我?”陈书景蹙眉问她。 “难道你还怀疑我的真心?”苏婉清反问他。 所有对苏婉清的怀疑,在此刻的陈书景心中已经消了七八成,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相信她的真心,或许潜意识里,他也希望在完成使命的同时,能寻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陈书景的眼中多了几分真心,望向苏婉清的眼神也少了以往的不屑,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讨好的问她,“清儿,不论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如现在这般对我情深意切吗?” “苍天在上,我苏婉清今日发誓,不论陈书景以后变成什么样,我对他的感情都会一如既往,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为了打消陈书景的疑心,苏婉清眼眸通红的举手立誓,那委屈的模样像是被陈书景的不信任伤透了心。 陈书景按下她的手,心中已是完全相信了苏婉清的话。 也许是自己多心,初遇时她眼中的恨意,也许是还没有从追杀她的那群山匪的惊恐中回神。她在自己的贴身侍卫和自己之间,不是也选择了相信自己吗? 想通了这些,陈书景望向苏婉清的眼神中已再无怀疑,“我信你。” 只是就算相信了苏婉清对自己的真心,陈书景也只是觉得以后会更加好拿捏她,他自动忽视刚才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 苏婉清心中长舒一口气,看陈书景的神情,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她也并未说错,她现在恨不得陈书景去死的心情,这一辈都不会变。 “你放心,和齐王的相处中我会小心谨慎,你也知道我家世低微,若想以后在官场有一番作为,也只有抓住齐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才有机会,这样以后我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向苏丞相求娶你。”陈书景话中有几分真心,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婉清红着脸低下头,娇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正大光明? 你当着考场外那么多双眼睛公然拦下苏府的马车,是怕她刚压下的谣言传的不够吗? 若她刚才不让陈书景上车,他不一定还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估计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马车摇摇晃晃终是到了旧巷,车夫在外回禀了苏婉清之后,便将马车停在了原地,静候车内二人。 “阿景,这些日子是我不对,我明知道你科考在即,还是被那侍卫的话影响了心智,居然疑心你对我的感情。经过这件事,我看清了自己对你的感情,哪怕你是骗我的,我也甘之如饴,以后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这些话苏婉清说的轻车轻熟,因为上辈子她同陈书景说过无数次像这样妥协的话语,她知道陈书景吃这一套。 果然陈书景很受用,在打消了对苏婉清的怀疑之后,他觉得被一个女人这样在乎,好像也不错。 “我也有错,明知道那侍卫出事你一定会怨我,居然还害怕你信他不信我,这才没敢在出事之后找你解释。”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件时间告诉我,不要再让我这样寝食难安了好吗?” “好,我答应你。” 陈书景忽然握住苏婉清的手,在看到她没有反抗而是再次红了脸之后,嘴角也有了丝笑意。 “放榜之日,我希望你陪我一起看,好吗?”陈书景向她发出邀请。 “好。”强忍心中的不适,苏婉清挤出一丝微笑。 一直目送陈书景走进了小院,苏婉清这才吩咐车夫去云客来。 马车离开旧巷之后,苏婉清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用丝帕将刚才陈书景拉过的手一遍遍的擦拭。 她擦的很用力,纤细的手指有些地方已经泛红,她却浑然不知道痛,依旧一遍遍的擦拭。 她觉得恶心,恨不得现在立马有一盆清水端到她的面前,洗它个十几遍,才能去除陈书景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