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凉月冷冷看着她磕头不作声儿,眼神又扫向一旁的四皇子,见他始终只是安静地坐着摆弄那些布老虎,心下满意。 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到头来和一个奴婢最为亲近,那就本末倒置了。 奶娘见虞凉月心意已决,扭头冲着秦璇玑喊,“四皇子,四皇子,你是最喜欢奴婢的呀。” 她觉得,只要四皇子看着她离开,哭嚎几声儿,比她说什么都来得有说服力。 但秦璇玑依然摆弄着手里的布老虎,好似压根儿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让奶娘心灰意冷。 她进了宫,一见生得可爱的四皇子,便当做亲生子来对待,哪里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 奶娘被带走,虞凉月揉了揉额头,“剩下的四个奶娘。你们都替本宫看着点儿,若是还有跟她一个心思的,来禀了我,都一块儿送走。” 自古后宫里,奶娘把持着皇子的事儿也不是一例两例了。 甚至还有猖狂的奶娘,待皇子母妃去世后,以母亲的身份而居。 一旁的秦璇玑心里犯嘀咕,这会儿才发现,他这个母妃的心也太大了。 奶娘三番四次,在他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他一个奶娃娃也做不了什么。但还好,今日发现了。 放着一个受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生下自己的人不要,另外认一个居心叵测的奶娘,他是死了重生了,但不是傻了。 “主子,奴婢听下头的人说,这余才人自从去了浣衣局,没多久就有些,心智失常了。” 花莲一边儿熟练地泡茶,一边儿把自己听闻的说了出来。 “心智失常?为何。” “说是,她忍受不了折磨,一会儿疯癫癫地说,自己不是这儿的人,要回去,一会儿又说宫内都是些顽固不化的蠢人,天天被压迫也不自知。”花莲越说越心惊,“反正就是些混不吝的话,她还惹怒了那边儿浣衣局的嬷嬷,还不知道如何呢,恐怕以后日子更加难过。” 其实私心里,虞凉月觉得她的话也不算完全错。 压迫不自知。 这后宫何尝不是如此,大家挤破头,为了皇上的宠爱相互厮杀,攀咬。 但说到底,让他们如此的,不就是这该死的皇权? 把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栽种在一片有毒的土地上,让她们枯萎,让她们争夺养分,然后看着她们死去。 谁也没留意到,一旁的秦璇玑眼中,陡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许妍啊,你伺候皇帝也有一段儿日子了,怎么还是个小媛的位份。”许太后有些不满地睨了一眼在旁喝茶的许妍。 许妍听出她话里话外的不满,“姑母,这些日子皇上事务繁忙,后宫也没来几回,侄女我就算是想见,也见不上啊。”许妍的声音柔柔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你整日来陪我,倒是也废些心思在皇帝身上。我许家日后如何,可就靠你了。” 许妍笑着点点头,面上一派乖巧。 走出了许太后的宫殿,她站在门口顿了顿脚步,眼神有些不屑。 “主子,你怎么了。”身后锦衣开口。 锦衣是许妍带进宫唯一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感情自不比其他人。 “开口闭口就是许家,还真把许家的满门荣耀加在我一个女子身上,让我争宠,但也得见得着皇上啊,这人都见不着,我上哪儿争宠去。” 自从伺候过一回后,她便鲜少单独见到皇上。 “主子,不如我们主动去?” 许妍想了想,摇摇头,“这后宫主动去的人还少了?你见着谁因为主动去邀宠,而得皇上另眼相待了?” “那可如何是好,主子你进宫都两个月了,也统共侍寝一次而已”锦衣满面愁容,对自家主子和自己的未来担心不已。 “你别担心,总会有机会的,我许妍才不是许琨瑶那等蠢货一样,活生生把自己害死在这宫内。” 许琨瑶也就是许妃,她出事对许家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不过她栽在那个容妃手里,她便要更加小心应对才是。 容妃估摸着对他们许家人不会有好感。 许妍既不想为许家白白奉献,但也深知,靠自己在后宫内,想独当一面这几乎是一件儿不可能的事儿。 晚些时候,御花园内。 一身舞裙,打扮华贵的许妍在御花园一个角落里翩翩起舞,裙裾翻飞,身上配件儿“叮咚”作响,配合着灵动的身躯,远远看去,似夜晚出现的鬼魅。 秦司珩驻足观看,许久一曲结束,他淡淡出声,“跳得不错。” “皇表哥!” 许妍惊讶地看过来,脸上带了些淡淡的羞怯,快步上前行礼问安。 “天色不早了,你怎么在此。” 秦司珩语气很是平淡,但许妍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审问?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一些,“宫内闲日无趣,白日时候嫔妃和下人来往人众多,臣妾也只能晚上来此跳舞,正巧遇到了表哥。” “嗯,既然遇到了,不如你陪我走走。” “是!”许妍面颊涌现出淡淡的红色,忙跟上秦司珩的身影而去。 第二日,侍寝一夜,早上许妍跪在床边儿,乖顺地伺候着秦司珩穿戴。 待给他佩戴完最后一件儿玉佩,才起身。 “行了,早些去请安吧,朕先离开了。” 秦司珩的语气不容置喙,说完就离开了。 许妍笑眼直至他离开,才转身道:“快给我梳妆打扮一下,我们还得去跟皇后请安。” “是!”锦衣忙笑吟吟地拉开首饰盒,满心欢喜地盘算着给主子打扮起来。 请安时,许小仪来得不算早,只有贤妃还未到,其她的人都已经落座,包括虞凉月。 应常在最先开口,她端起茶,噙了一口缓缓道:“许小仪这掐着点儿来,倒也不怕迟到了,让众位娘娘多等。” “我本应该早些来的,只是皇上今儿早上起得晚了一些,我需得伺候完皇上才匆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