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商场。 这家拥有几十年历史，见证时代变迁，九陵市民心目中拥有特殊意义的老字号商场在经过几轮的改制后已经逐渐没落。 新世纪、万达等新企业的崛起，让这家国字号的企业举步维艰。 如今全市只保留人民路一家两层的铺面继续营业。 底楼更是整体出租给某连锁超市。 即便如此，店内的客流量还是无法跟其他商场相比。 吕通驾驶一辆有些年头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人民商场的门口。 “哎！哎！”轿车刚刚停稳，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就背着手走了过来，冲坐在驾驶室的吕通嚷嚷道： “不购物，这里不让停车啊！ 开、开走！” 瞧瞧这服务态度。 依然保留着国有企业职工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年国有商场的售货员确实挺牛。 里面的商品别说随便摸，就是多看两眼也会被售货员嫌弃。 可是也不看看这都什么年代了。 难怪会被顾客抛弃。 吕通倒没有说什么，坐在副驾驶的庄大用忍不了，他拉开车门冲保安吼道： “嚷嚷什么！ 警察，有案子找你们经理。 把车给我们看好咯，但凡擦破点漆，饶不了你！” “警、警察！”保安没想到下来的人会是警察，赶紧赔礼道： “警察同志好！ 我们经理在呢。 请警察同志放心，我就在这守着，保证看好你们的车。” 等到吕通和庄大用一前一后走进商场，保安冲着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嘟囔道： “狗仗人势的东西！ 开t一辆破车人五人六的。 要不是身上那身皮，谁t屌你们……哎哎，这里不许停车，开走、开走！” 保安又冲着另外一辆车吆喝起来。 庄大用快走两步，跟吕通肩并肩，说道： “吕大，你这变化挺大的。 当年要是遇到这样的人，我们不拦着，你得上去给他两嘴巴。” “你倒是没变！”吕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从刑侦支队离开，吕通以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而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他在工作中被处处打压。 连累所在的派出所年年考核垫底。 职务从派出所所长，一降再降，到现在的户籍科科员。 如果不是吕通的妥协，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脱下这身警服自谋出路。 昨天晚上听到杨霄借调命令的那一刻，他其实是犹豫的，查姜春案就绕不开蔡英雄，以蔡英雄如今的权势，签一个字就可以让他离开市区，调到偏远的乡镇派出所。 吕通已经没有当年的锐气。 他在做决定前，需要考虑到家庭和孩子。 再次与蔡英雄发生冲突，到底值不值？ 可是当线索摆在眼前，身为警察的荣誉感和对真相的渴求再次点燃心中泯灭的热情，只在犹豫几分钟后就从杨霄的手里接过任务，再次调查八年前的连环杀人案。 根据杨霄的办案思路，吕通锁定一个新的嫌疑人。 刘辉，星辉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九陵本地人。 九八年大学毕业后进入当时的国有商场工作，几年后人民商场改制，引入私人资本入股，刘辉拿出二十万元成为最大的个人股东。 零三年前后是人民商场改制后最辉煌的一年，所有人都以为这家老牌企业从此起死回生。 就在这个时候刘辉出售手里的股份，套现一百多万离开人民商场。 刘辉拿着从人民商场赚到的第一桶金，开始经营自己的贸易公司，代理销售各品牌的家电产品，逐渐成为九陵家电行业的明星企业。 随着星辉家电商场的开业，把刘辉的事业推上巅峰。 刘辉曾经在人民商场工作，姜春也是接父亲的班是人民商场职工。 这个人既跟其中一个死者有关系，又很有可能跟姜春认识，符合杨霄所说的关系交叉，具有重大嫌疑。 “两位警官，请喝茶。”人民商场经理方浩热情地接待吕通和庄大用，问道： “不知道两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你认识刘辉吗？”吕通开口询问。 “认识啊！”方浩感叹道： “刘辉可是我们商场出去的能人。 当年所有人都看好商场的发展，只有刘辉突然卖掉股份。 当时我们都笑他傻。 谁知道我们自己才是傻子。 刘辉离开不到半年，商场的经营就每况愈下。 如今我们手里的股份想卖也没人要了。” 方浩感叹，后悔没有听刘辉的话，要是零三把手里股份卖了，不说在九陵混得多好，名下至少能有三四套房。 吕通记录方浩的笔录，又说道： “看来方经理跟刘辉关系挺好嘛。 请你跟我们说一说刘辉当年在商场工作的情况吧。” 方浩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那都是几年前啦！ 人家刘辉现在是大老板。 上次我们在餐厅碰上，他理都不理。 不过平心而论，刘辉确实是个人才，几年时间就从普通职工干到售后部经理……” “售后部经理！”吕通记录的笔顿住，他抬起头来问道： “他以前在你们商场是负责售后的？ 那他认识姜春吗？” “你说的是那个杀人犯吧！”方浩点头说道： “当然认识！ 姜春是接他爸的班，干维修的。 就在刘辉的手底下做事。 要说这事也是命，当年姜春把刘辉的老师杀了，刘辉继承了那个老师的两处房产，把房子卖了才有钱入股。 二十万在当年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东拼西凑才只拿出了五万。” 吕通握着笔的手抖了一下。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刘辉在案发现场撕心裂肺哭泣的画面。 那个时候警方研判凶手是随机杀人，把凶手的侧写方向放在心理扭曲、变态等反社会特征上，没有详细调查每一个受害者的人际关系。 刘辉之所以出现在死者武桂兰的关系栏，因为武桂兰没有其他亲人，是刘辉报案并料理的后事。 没有人把刘辉和杀人犯姜春联系在一起。 即便是在人民商场内部，同事们知道两人是上下级关系，大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巧合。 “不对呀！”庄大用一脸疑惑地打断方浩的话，问道： “刘辉跟武桂兰没有亲属关系，他哪来的资格继承武桂兰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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